今日放衙,张说和张九龄又来到张白手店�
那眼尖的张淮赶紧迎出去,拱手道:“小人见过张相公、曲江先生,二位里面请。�
张说笑问道:“最近贵店生意可还好?�
“承蒙相公关心,小店最近的生意还算是不错。”张淮很是开心道�
“是吗?�
“是的。�
张淮道:“也不知为何,突然间,那些公卿子弟都不来这里了,说不定是他们都已经考完了。�
正当这时,旁边一桌的顾客突然道:“店主,你可真是消息蔽塞,这哪里他们考完了,而是张相公下达了有关诗赋的政策,才令那无名学院收敛了几分。�
登时又有不少顾客起身,拱手向张说行礼,纷纷表示对于新政策的支持�
他们倒不是恭维,而是张说刚刚颁布的那六条文艺政策,讲实用,重风骨,尚气势;崇丽泽,重文采,讲滋味�
确实是当下许多文人所推崇的,也是他们所希望见到的�
张说则是非常谦虚的表示,这全都是先人留下的风骨,他不过是继承者罢了�
后知后觉的张淮忙道:“原来是张相公出手相助,小人可真是该死,方才还在那胡说八道。�
张说呵呵道:“莫要听他们说,其实无名学院的那些学生,也不过是为考试而努力,这是值得肯定的,只是稍稍有些用力过猛,扰了他人。�
说罢,他又抬头向众人道:“诸位也都是心胸广阔之人,就莫要为此抱怨,就让它过去吧。�
“是。�
众人又是行了一礼�
聊得片刻,张说与张九龄又来到老位子旁坐下�
点完酒菜,张淮便识趣地离开了�
“还算那无名之人知道深浅。”张说笑道:“不瞒你说,之前我都还担心,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到底那无名行事怪异,离经叛道。�
张九龄却道:“九龄倒是觉得,如此方更显无名先生的教育之法,那些纨绔子弟,可就连他们的父母都管不住,可无名先生的一句话,便能让他们立刻回去,不再在这里吵闹。�
张说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禁笑道:“九龄,看来你对这无名还真是推崇备至啊!�
他第一次得知这无名先生,就是张九龄告诉他的�
张九龄如实道:“不瞒恩相,九龄对无名先生的无为之道,以及关于那勤工俭学的言论,是非常认可的。�
张说却是摇头道:“在我看来,此非道,而是术也,为何那些纨绔子弟是挤破头皮,也要拜他为师,难道真是出自对他的尊重吗?其实其中原因你我皆知,此非正道也,亦非名师所为。�
言语中,还是难免透着一丝丝鄙夷�
因为他认为这是一种手段,更过分一点说,可以说是小人所为,不值得去推崇�
张九龄轻轻点了点头�
原因他当然也是清楚的,但是从事实来看,最终还是将那些顽劣的学生给引入正道�
再怎么说,唱曲、背词,是远远好过斗鸡玩鹰,更别说打架斗殴�
但他也不否认,张说说得也有其道理所在,如果大家都效仿的话,那也是会坏事的,故此也未有去争辩�
不管怎么说,这些纨绔子弟的消失,让东市和平康坊的店家们是长松一口气,虽然那些纨绔子弟也是顾客,但老是这般吵闹,长久下去,他们也受不了啊!
然而,他们没有人想得到,无名学院根本就不是收敛,而是在蓄力,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波�
在陶莫的激励下,这些纨绔子弟都非常刻苦,是没日没夜的苦练�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长久以来,被人看不起,这种情绪一直被压在心里,同时这回他们又遇到知己,学的不再是什么文章、诗赋,而是他们感兴趣的歌曲、故事�
他们是信心倍增,学得也是非常投入�
经过数日的训练,今日他们终于要走出学院,一展本领�
保险起见,这回派出的是薛均、崔孤儿、琴儿、令狐宝娣这四个有经验的学生,先打响这第一炮再说�
至于那些新生,还是继续留在学院练习�
可是在临出门前,那红袖突然又打起了退堂鼓�
“王小雀,今儿我就不去了,你跟僧念管好他们。�
“为什么?�
王熙一愣,又打量红袖片刻,心念一动,道:“老师莫不是在怪我?�
红袖错愕道:“怪你甚么?�
王熙道:“当初学生去请老师时,是告诉老师,只要来咱学院当老师,便可以离开那平康坊,可结果这又要去酒楼表演。�
他竟然察觉到了。红袖暗自一惊,嘴上却道:“哪有你想的那般复杂,老师不去,是怕给你们带来麻烦。�
王熙不服道:“老师,谁还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
红袖竟无言以对�
是呀�
谁还能给他们带来麻烦,他们可就是麻烦制造者啊�
王熙又道:“老师,这一点你可真得跟我们学学。�
红袖好奇道:“跟你们学?�
“对呀!无论何时,都要自信。”王熙很是自信道:“别人以为唱曲跳舞,全都是卑贱之活,但咱就是不服气,咱就要它变得高尚,我们这可是去义演的,为的是那些穷苦百姓,这大义在咱手中握着,谁敢饶舌。�
红袖微微蹙眉,还是显得有些犹豫�
其实王熙猜得很对,虽然学生们是热情高涨,但是在红袖看来,上酒楼表演,这好像又回到老本行,可她现在只想与过去彻底斩断,当一名纯粹的老师�
经过上一次风波,她是更珍惜这机会�
王熙又道:“老师,这当老师最幸福之事,莫过于亲眼见证学生们的成长,你错过这一日,你这老师当着可也没有意义。�
红袖不禁惊讶地瞧了眼王熙,王熙这一番话,可正是说中她的心思,道:“看来我的心思,全给你摸透了。�
王熙得意道:“要不然又怎请得老师来此。�
红袖抿唇一笑,稍一沉吟,点点头道:“好罢,我与你们一块去。你先稍等一下,我换件衣裳。�
王熙急急问道:“要帮忙么?�
“嗯?�
“呃学生的意思是,帮忙在门口看着。�
“???�
红袖突然向琴儿道:“琴儿,你跟王小雀聊聊,我去屋里换件衣裳。�
“是。�
琴儿走了过来,挡在王熙面前�
王熙见这小妮子一脸谨慎地看着自己,不禁道:“琴儿师妹,老师是让你陪我聊聊,可不是防着我。�
琴儿道:“聊啊!�
“算了!�
王熙轻哼道:“我又不是贾宝玉。�
然而,今日最紧张的并非是红袖,而是那白家父女,最初他们是懵懵懂懂答应下来,可是真到了这一日,他们又有些后悔�
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纨绔上我这来表演,这真的能行吗?会不会将我这店给拆了�
自己当初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
正当白思咏站在门前,患得患失时,忽听一人道:“白老弟,你可算是开窍了。�
白思咏抬头看去,见是自己的一位老主顾,忙问道:“黄兄此话怎讲?�
姓黄的老主顾指着旁边的告示,“你终于知道请人来表演了,哪怕你这英雄酒再好喝,可光喝酒又能有什么滋味,早就该如此了。�
白思咏讪讪点头,不知如何说是好�
原来这上面可只写着义演,并没有说谁来演。当然,这都是王熙吩咐的,如果直接写明,那还能有人来吗,先骗上门再说�
那老主顾又问道:“今儿是演得甚么?�
白思咏讪讪道:“到时就知道了。�
他做买卖,向来以诚信为先,真是不善于撒谎,想到将会发生的一切,已是汗流浃背�
又有一个客人上得门来,“店家,今儿是请了哪家歌妓来驻唱?�
白思咏又是干笑道:“到时你们就知道了。�
这一鲜绝难得来一次表演,这些老主顾也是纷纷赶来捧场�
这反而让白思咏觉得亚历山大,他们如此期待,要是待会看到一个个纨绔,会不会永远不来这里�
正当这时,一个仆人来到跟前,“东主,王少郎他们来了。�
白思咏浑身一抖,“在在哪里?�
“在后院。东主,你既然这么害怕,为何还要请他们来。�
“你当我想请么。�
白思咏苦叹一声,急急赶到后院去�
在她之前,白凝素已经来到后院,看着满院的纨绔,她不由自主地往王熙身旁靠,殊不知薛均他们此时都没有工夫在意她,还都在练习中�
他们现在不缺女人,他们缺的是尊严�
“王少郎,你�.你们真的能行吗?”白凝素小声问道�
王熙大咧咧道:“放心,保管你们一鲜绝生意更上一层楼。�
白凝素道:“别跌到谷地就行。�
“啧。�
王熙道:“小白,你能不能有点信心?�
白凝素沉默�
看着这群人,怎么可能有信心啊�
这时,白思咏跑了过来,微微喘气,“王少郎,你们可算是来了。�
“怎么?怕我们爽约。�
“不不不,怎会了。”白思咏心想,你们要是爽约就好了�
王熙道:“外面都布置好了吗?�
“好了。好了。”白思咏道:“全都是按照少郎的要求。�
“很好。�
王熙冲着薛均他们喊道:“兄弟们,该我们上场了。�
“终于轮到我们上场了。�
薛均他们顿时发出嘶吼声,吓得白家父女浑身发抖,欲哭无泪�
这是要造反吗�
而楼内的顾客,已经是翘首以盼�
弄得这么神秘,莫不是请到了哪位名妓,霓裳?还是那子夜飞履�
终于,一个人来到台上�
大家定睛一看,只听得一声惊呼,“狗头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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