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沉终于转眼,对他道:“离开天泑。”

    孤云微猛地握拳。

    他看着萧沉的脸,低头时自上而下看过萧沉全身,轻声问:“我离开天泑,那你呢?”

    上天总是与他开玩笑。

    他不愿留在天泑时,时亦尘将他留下。

    如今他想留下,却又必须离开。

    萧沉收回视线:“你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其余不必多想。”

    已经坦诚相对,孤云微也开门见山:“师尊还想瞒我吗?你并非天泑长老,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萧沉并不意外他会猜到这一点:“现在想这些为时尚早,去疗伤吧,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孤云微沉默未语。

    时间。

    两日工夫,分别尚显仓促,又能疗伤多少?

    萧沉不需要再听他说什么。

    脑海里戛然而止的嗡鸣,足以说清他此时此刻混乱翻涌的心境。

    良久。

    孤云微冷不丁开口:“师尊。”

    萧沉说:“嗯。”

    孤云微深深看着他,唇边重又噙起笑意,语气归于平常:“两日后,我们一同离开天泑,如何?”

    萧沉动作微顿。

    须臾,他说:“好。”

    第89章

    一连两天,天泑秘境内风平浪静,设在灵山的禁制却暗中数次加固。

    最后一次再看到数人一同施法时,昌丰按捺不住,打算去炼丹房问问长老到底发生了何事。

    可到了地方,房门依旧紧闭。

    昌丰皱眉。

    自从前日长老重伤归来,便一直闭关不出,看来今日也是如此。

    他看向覆盖整座灵山的灵力罩,再看一眼房门,正要离开,忽见凌沛也从院外进来。

    “凌师兄。”

    凌沛抬了抬手,意外道:“你也在这?”

    昌丰回说:“弟子前来向长老禀报山中俗务,只是长老尚在闭关,不便接见。”

    “啊……”凌沛一脸失望,往他身后看了看,“师尊还没出关?”

    昌丰点头应是,说完也问:“听闻师兄近日在尊者处闭关疗伤,怎么也有空过来?”

    凌沛长叹一口气:“闭关无聊得很,灵山又设了禁制不准出入,我偷跑过来,问问师尊能否放我出去玩玩。”

    昌丰还没回话,头顶无数流光划过天际,直直往这个方向落来。

    倏然间,众人一同落地。

    认出为首的人正是俞春新,昌丰一惊,忙行礼道:“域主!”

    俞春新问他:“亦尘可在?”

    “在!”

    两人话间,齐青狠狠皱着眉头从一旁出来,闪身凌沛身侧:“沛儿,你之前答应我在房中修炼,何以会到这来?”

    凌沛先是心虚,随后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意识到不对劲:“青叔,还有那你来我师尊的炼丹房作甚?还有颜叔?你何时来的?”

    齐青和闵颜对视一眼,眼神闪避:“一些公事罢了。阿山,小八,送沛儿回去。”

    凌沛当即飞身到了丹房门前:“我不回去!”

    见他靠近丹房,齐青脸色变了变,亲自出手,把他强行扣在身边。

    一旁,俞春新等两人话完,对身旁孔长炳微微颔首。

    孔长炳冷笑,上前扬声道:“时长老,今日域主与氏晏山贵客有要事相商,请你现身一见。”

    凌沛正在齐青手里挣扎,听到这句话,突然反应过来,猛地看向齐青:“青叔,师尊赐我丹丸,助我化形,稳我根基,日前又与师兄救我一命,你要对他动手?!”

    齐青脸色复杂,无言以对。

    他只一同看向闭合的房门。

    此事,他确有理亏之处。

    可事关九尾妖狐,只能如此了。

    —

    门内。

    孤云微收势,从蒲团起身,看向萧沉。

    两日疗伤,有丹药作辅,他已彻底痊愈。

    时亦尘也是两日不眠不休,却并非疗伤,而耗空乾坤袋,炼制了无数丹药。

    这还要多谢俞春新曾送来的诸多天材地宝。

    孤云微敛眸:“若你交出我,俞春新便没有借口为难你。”

    萧沉翻掌,最后一炉丹药缓缓落进掌心,宝光氤氲,霞光璀璨。

    闻言,他看了孤云微一眼。

    孤云微走到他身前,低头抚过他腰间唯一坠下的玉佩,缓声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更不想看到你会身死。”

    萧沉任由他动作,听他说完,才道:“看着我。”

    孤云微稍顿,依言抬眼。

    萧沉和他对视,淡声问他:“你希望我交出你?”

    与面前这双仿佛总是轻易把人看透的眼睛对话,孤云微薄唇微抿,避开了视线,没有回答。

    萧沉看着他:“记住,你是我的弟子。”

    孤云微心弦倏紧,重又转回视线。

    萧沉说:“没有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你的命。”

    孤云微握在他腰间玉佩的五指不知何时收拢,微凉的玉石硌在掌心,他毫无知觉,唯独胸中的阴霾莫名随这句话烟消云散。

    他抿直薄唇,又往前一步,轻轻靠在萧沉怀里,低声道:“师尊,我说的并非谎话。弟子不想再看到师尊受伤。”

    萧沉垂眸看他。

    狐狸的半张脸埋在颈间,看不见神情,只有微烫的体温紧紧贴近,和说话时拂过喉结的湿热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