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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也同样在看她。

    四目相对,时间在这一瞬凝滞,周遭的声音恍若被看不见的罩子隔绝在外,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姜听雨被母亲带着走到谢霁淮面前,她没注意听母亲都说了些什么话,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男人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身旁起哄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甚至还有人戏谑着叫谢霁淮抱她上车。

    姜听雨被人群推挤到谢霁淮跟前,整个人几乎被他拥在怀里,鼻息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身上若有似无的沉木香。

    她仰起下巴,撞上男人深邃的眼,呼吸滞了一瞬。

    蓬松的婚纱前摆被两人紧贴着的身体压住,失了惯性的女孩不得不双手抵在男人紧实的胸膛来稳住自己。

    后腰不知何时覆上炙热的手掌,温度透过收得极紧的腰线传至她的肌肤,霎那间,滚烫发热,连瓷白的脸也没有逃过那份热度。

    女孩踮起脚尖,下颌搭在男人的肩头,落地窗外照进来的日光恍晕了她的眼睛。

    谢霁淮低垂眼眸看她,怀里的女孩羞怯紧张,像极了森林中迷失的小鹿,可怜又无助。

    镶嵌了细钻的轻纱华丽闪亮,衬得女孩精致明艳,纯白色的婚纱是他为她亲自挑选的,婚期紧迫,他还是不想委屈了她。

    谢霁淮低下头,薄唇贴近女孩耳侧低语:“姜小姐,搂紧我。”

    “?”

    姜听雨没反应过来。

    怔愣的瞬间,双脚陡然离地,身体悬空,她被男人拦腰横抱了起来。

    姜听雨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颈,小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她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擂鼓又像是雷声轰鸣。

    周围欢笑声调侃声连绵不绝,弄得姜听雨更是害羞。

    她力气小,此刻又被男人抱着,就连挣扎也显得不足轻重。

    她轻咬了下唇瓣,小声地说:“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谢霁淮轻笑,磁沉的声音幽幽出口:“不放。”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姜听雨眼眸掀开,褐色的瞳孔渐渐放大,眸子里因为不知所措而凝了层浅薄的雾气。

    他,他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姜听雨挣扎的幅度比起刚才更大了些,但在众多人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太过。

    腰上那只属于男人的重不轻不重地揉了下,紧接着,她就听到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乖一点。”

    众目睽睽之下的动作并不过分,她却觉得暧昧到不可言喻。

    少女纤瘦的身体紧绷,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

    她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指尖发烫,跃动的心跳早已失了正常的频率。

    姜远岑和姜老爷子又对谢霁淮嘱咐了几声,谢霁淮全都应下,诚意十足,老爷子他们纵有不舍也不得不答应他将他们的掌上明珠接走。

    接亲时间是早已定好的,不能继续耽误下去,谢霁淮得了姜家人的允准,抱着姜听雨往玄关处走去,出门的那一刻,藏在人群后的姜聿丞拨开人群上前,拦住了他们。

    姜聿丞看了眼谢霁淮怀里的妹妹,抿起的薄唇几乎成了一条直线,良久后,他眼眶发红,声音嘶哑沙砾:“谢霁淮,你若是敢欺负眠眠,我一定弄死你。”

    姜听雨猫眼石一样的瞳眸瞬间皱缩。

    “哥哥。”

    她唤了姜聿丞一声,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她心里都明白的,哥哥是在给她撑腰,从小到大,哥哥一直都在给她撑腰,是她的守护神。

    不久前在母亲林静怡面前落泪的女孩再一次红了眼,心里酸酸涩涩,难受得很。

    女孩那双氤湿了泪水的眼睛落在谢霁淮的眼里,让他的心也跟着泛起涟漪,抱着女孩的双手收拢得更紧,他淡淡迎上姜聿丞带着浓厚威胁的目光,郑重地回应:“大哥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眠眠。”

    姜聿丞死盯着他,一动不动,两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聿丞。”林静怡的声音蓦地响起,她疾步上前,扯了下儿子的衣袖,声音里压抑着破碎的哭腔:“让眠眠走吧。”

    姜聿丞捏紧的拳头渐渐松懈,呼吸也趋于平稳,终是让开了路。

    谢霁淮朝他微微颔首,而后迈步走出了门,院子外停了几十辆豪车,饶是在豪门云集的京北,这种阵仗也算得上极为浩大了。

    进了车,姜听雨侧脸看向车窗外,这座她住了二十多年的宅院在一刻变得无比清晰深刻,莹白的手指扣住车窗,指尖用力到泛白,视线渐渐模糊,车子启动行驶,宅院也在视线中缓缓消失。

    眼眶里凝着的那滴泪啪地一声砸了下来,在纯白色的婚纱上晕染了一小块水渍。

    “擦擦吧。”

    随着这一声低沉的声音,印了花纹的纸巾送到了她的眼前。

    姜听雨泪水沾湿了的睫毛轻颤,伸手接下了男人递给她的纸巾,“谢谢。”

    拭去泪水,她将纸巾捏在手里,攥成了一团。

    车子里异常安静,前排的司机并不是姜听雨见过的那个助理,而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很陌生的面孔,除了上车前恭敬地问候了声,再没有其他言语。

    和男人共处一个密闭的空间又叫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飘忽的眼神无处安放。

    谢霁淮瞧她局促的模样,不轻不重地笑了声,直接握住了女孩细白的手,“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所以别哭了,眠眠。

    后面的这半句他咽在了喉咙里,没说出口。

    “我不是舍不得离开家,我是……”姜听雨嗓音有些许哽咽,纤长的睫毛低的快要触到眼睑下方,“我只是从没有和家人分开过,不适应而已。”

    谢霁淮揉了揉女孩的手心,慢条斯理道:“不着急,你有很长的时间来适应。”

    尾音略微上扬,每一个字都极为正常,从男人口中说出来却缱绻缠绵,带着丝道不明的意味。

    姜听雨怯弱地瞟向男人,猝不及防撞入他深邃沉静的眼眸,愣神的片刻,她几乎沦陷了进去。

    大半个小时后,车子驶入谢家所在的兰亭别院,姜听雨挽着谢霁淮的手进了别墅,谢家的长辈早早的端坐在正堂,等着孙媳进门。

    谢霁淮的父母过世多年,姜听雨的这杯茶也只敬了谢老爷子一人,二叔那一家子不过是见了个礼。

    谢老爷子对自己看中的这个长孙媳妇不能更满意,给的改口红包里除了一沓厚实的现金外还塞了张卡,由着孙媳花用。

    姜听雨倒不是没拿过黑卡,但谢爷爷给的礼未免太重了,敬过茶后,姜听雨想把红包交给谢霁淮,她穿着婚纱走动不方便,就麻烦好友程简依帮她把谢霁淮叫进休息室里。

    程简依出去好半天才回来,无奈地告诉姜听雨:“外面客人多,你家那位被缠住了走不开。”

    她边说边把手里端着的一小碟点心送到姜听雨面前,“喏,这是谢总叫我给你拿的点心,吃一点吧,垫垫肚子,晚上还要忙很久呢。”

    “他、他叫你给我拿的?”姜听雨接过瓷碟,水眸停留在精致的点心上。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她常吃的那家店做出来的点心,只是她没想到谢霁淮竟像是知道她喜好一般,不偏不倚定了这家的点心。

    程简依捻了小块的糯米糕一口吞下,甜味蔓延,她满足地眯起眼,“是啊,刻意叮嘱我的,还说等会就过来找你。”

    她侧过脸盯着姜听雨,不怀好意地笑:“我看谢总对你挺上心的啊,你们真是协议结婚吗?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姜听雨慌乱地躲过她直勾勾的眼睛,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我们就是协议结婚。”

    心脏跳得太快了,呼吸也变得急促。

    程简依不依不饶还想追问,门外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她。

    “请进。”

    这场雨来的太及时,将她救出水火,姜听雨如释重负。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正是她等待的男人。

    程简依觑眸看向姜听雨,唇瓣带着呷昵的笑:“你家谢总来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还故意朝姜听雨挤了下眼睛。

    姜听雨哪里不知道好友是在打趣她,但当着谢霁淮的面,她又不好说什么,只咬唇睨了她一眼,好叫她不许瞎说。

    程简依耸了耸肩,故作无辜地起身,随意道:“谢总,我先出去忙,你们聊。”

    程简依把空间留给他们,临走前没忘记好心地关上门。

    少了个人,房间里的气氛静得好像一谭死水,姜听雨眼珠四转,就是不敢看向谢霁淮。

    她是在等他,可真等到了,她又打了退堂鼓。

    “姜小姐找我什么事?”谢霁淮倚靠着墙,神思似有些疲倦,看向她时眸子里透着懒意。

    听到他的询问,姜听雨总算是鼓起勇气,提起裙摆起身,层层叠叠的婚纱限制了她的行动,就连起身也颇为费劲。

    谢霁淮大步上前扶了她一把,等她稳定身体后依旧没有松开手。

    他的掌心抓着女孩的小臂,指节圈住了女孩纤细的腕骨,许是他的手掌宽大,又或是女孩的手腕太过纤细,拢住的那一圈里仍留有余隙。

    她太瘦了,在家里没有好好吃饭吗?

    谢霁淮凝眉,脸色也变得严肃。

    姜听雨本就怕他,此刻他脸色沉重,浓烈的五官被凛冽的气息裹挟,就更为骇人。

    姜听雨没忍住瑟缩了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红包塞进男人的掌心,“爷爷给的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你拿回去吧,还给爷爷也好,自己收着也好,随便你决定。”

    红包很厚,外面那层纸却微薄,很轻易地就能摸出塞在里面的那张卡。

    谢霁淮指尖摩挲着红包,掀眸看向女孩,唇角倏然勾起一抹笑:“既然我来决定……”

    他停顿了数秒,而后牵起女孩的手,原封不动地将红包放在她温热的掌心里,“那就交由你保管,当是家庭支出的费用。”

    姜听雨微愣,“你的意思是我来管钱?”

    她有些不敢相信,管账算是家庭里的大事了,他就这么放心地交给了她?

    姜听雨从小到大都没有缺过钱,想要什么父母都会满足,就算父母不肯,哥哥也会偷偷塞给她。她自然是不会昧了他这笔钱,只是意外谢霁淮对她过于信任了。

    “有问题?”谢霁淮挑眉看她,凛起的气势极有压迫感。

    姜听雨身体一僵,忙不迭攥紧红包,“没、没问题。”

    压抑在喉间的拒绝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姜听雨看着手里厚厚的红包,只觉得她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偏偏还没办法甩出去,一时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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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四合,谢家的婚车驶入市中心的豪华星级酒店,时间紧迫,婚宴却半点也没有敷衍,完全是按照最高规格来布置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