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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章 家中不让玩香(两更合一求月票)

    闻言,恩荣伯老夫人叹息道:“理是这么一个理,我也觉得定北侯府不会与那李渡有联系,但朝堂查通敌也不是我们妇孺认为这样那样的……”

    林云嫣哪里不晓得?

    她是体会最深的。

    说到底,也就是皇权倾轧,各方势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是否谋逆,那所谓的证据,全是虚的假的。

    从前的诚意伯府,也是这么没的。

    心里有数,嘴上却不能那么说。

    “是啊,牵连这事,难免多斟酌考虑,”林云嫣话锋一转,“我们无力替定北侯府洗脱罪名,只是力所能及地,能帮尽力帮些。

    老夫人,我也不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现在这时候,旁人家做事多顾忌,也就是恩荣伯府,以及我,行事即便没那么周全,也不怕无端端被连累了。”

    “郡主受皇太后宠爱,”老夫人缓声道,“也是心善人,见不得老邻居受磨难。

    我并不是推脱什么,能帮的事我们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可也怕弄巧成拙。”

    林云嫣从老夫人的话语里听到了担忧,她佯装不解,追问道:“怎么会弄巧成拙?”

    老夫人叹道:“越是我们这种人家,行事越要谨慎。唉!”

    “我倒是觉得,”林云嫣微微倾着身子,压着声音与老夫人道,“废太子后,圣上对殿下依旧看重,只是殿下在朝堂上的状况大不如前。

    我与国公爷自然是希望帮助殿下,但殿下想要重回太子之位,也少不了恩荣伯府的帮助。

    若连外祖家都袖手旁观了,殿下还能指望谁呢?”

    老夫人闻言,脸色一白。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林云嫣几眼,沉声道:“圣上有圣上的考量,殿下若是一位合格的储君,朝臣们也都会看在眼中。郡主,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就行了,外头千万别说了。”

    林云嫣眨眨眼:“是啊,自己人说说,外人我说什么去?”

    话已至此,林云嫣起身告辞。

    余嬷嬷一路送她出去。

    一出院门,林云嫣眉宇微微一蹙。

    余嬷嬷看在眼里,道:“郡主,奴婢僭越说一句,我们老夫人本分克己,她不是不为殿下担心,而是有力也不知道怎么使、更不敢使。”

    “我晓得,”林云嫣道,“我也是着急。

    表面上看是那李渡在算计定北侯府,可背地里呢?

    我们国公爷也在裕门,若是定北侯因此乱了阵脚,西凉人趁势进攻,裕门吃几场败仗,国公爷一样难辞其咎。

    到那时,国公爷也得小心翼翼,在朝堂上落人一头,哪里还能再积极为殿下争取什么?

    嬷嬷许是不清楚,我可是听我父亲说了,借着定北侯这事,柳家顾家逮着机会要尽量多抓些好处。

    也就是说,定北侯府事情不平,一路往下滑,他们季家不好,我们也一样受挫。

    我今日着急,难道只为着我自己吗?

    说得不好听些,皇太后在一天,我风光一天,国公爷哪怕吃败仗、也不是首罪,我们关起门来还有日子好过。

    可殿下怎么办?以后怎么办?”

    余嬷嬷听她几句真情实感的抱怨,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把人送出去,回屋里一看,老夫人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一脸凝重。

    余嬷嬷把林云嫣那一番话又转述给了老夫人,道:“奴婢看着,郡主也是真着急了。”

    “唉……”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满面无奈,“我也明白她,她这个年纪,遇事难免急切些。可自家状况自家知道,不是我们不想急,是根本不敢急。”

    余嬷嬷垂下眼。

    作为夏家的老仆,家中状况自是一清二楚,又怎会不知道夏家有夏家的困局?

    恩荣伯府、国丈国舅,看着是风光,靠几个名头就能砸人了,可除了这名头,他们夏家还剩下什么了?

    什么都没有剩下。

    只有“恩荣”,而无实权。

    若不是出了一位皇后,连“恩荣”两字都落不到头上。

    而偏偏,皇后娘娘在圣上登基前就走了,亏得是留下了嫡长子,且圣上重情义、登基后没有再立新后,这才让夏家能平顺地以国丈之家行走。

    可娘娘走了多少年了呢?

    十几年了!

    圣上的这份恩宠还会留有多少年?

    谁都不知道!

    若太子殿下能平顺继位,那一切还好说,但太子都不是太子了!

    他们若积极主动去为殿下谋划什么,万一事情没有办好,反而惹来了圣上厌烦,那就是帮倒忙。

    况且,圣上从十几年如一日待夏家温厚,也与夏家的克己、收敛脱不了关系。

    如若夏家张牙舞爪,兴许早就不是今日局面了。

    如果皇后娘娘还在,也不至于让娘家这么卑微克制,说到底,今天的恩荣是空中楼阁,脚下虚得很。

    “郡主年轻,她不懂这些,”老夫人抬手抹了抹眼角,“说句不该说的,等哪天皇太后走了,她才会明白这种困境。”

    余嬷嬷道:“郡主打小也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早几年的确不是,”老夫人想了想,道,“近两年,尤其是嫁人后,我看她也招惹了不少。

    倒也不能怪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嫁去辅国公府,手上经文要念顺畅,也少不得费劲。

    我看着,她与辅国公,和殿下之间好似也没有那么默契……”

    余嬷嬷讶异:“意见相左大抵是有的,但要说不是一条心,奴婢看着不像。”

    只定国寺那份救命大恩,就是将来平顺的保证了。

    郡主与殿下之间不该拆伙。

    “别家事情,我们也闹不明白,”老夫人眸色一深,叮嘱余嬷嬷道,“郡主想帮定北侯府就由她去,我们还是老样子,外头事少掺和,不要乱惹麻烦。

    是了,清知近来时常与殿下走动?让他也太平些!”

    余嬷嬷应下。

    另一厢。

    林云嫣走出恩荣伯府,心里萦绕了不少疑惑。

    老夫人在对待李邵的问题上,克制过了头。

    以前,尤其是上辈子,李邵掌权后,对安逸伯府发难,牵连定北侯府、诚意伯府时,恩荣伯府从始至终并未站出来为老邻居们说过什么话。

    这肯定不能说错,也不至于去怪罪,都是一大家子,想护住自家人、不惹麻烦,人之常情。

    况且,恩荣伯府长年累月之间就是上朝点卯,不问朝堂大事,只做闲散皇亲,这样收敛之下,夏家若站出来反对李邵的意见,反而会更让人觉得怪。

    有人爱争,肯定也有人不爱争。

    有自家祖母小段氏那与人为善的珠玉在前,林云嫣对恩荣伯府的小心谨慎并没有多少疑问。

    安静、内敛的得利者,这是林云嫣对恩荣伯府的看法。

    今生再看,原本好像也是那样。

    废太子之时,恩荣伯进御书房表达过理解与尊从圣上的决断。

    板上钉钉的事,反对才是蠢的。

    可在那之前,前后拉锯的长时间里,恩荣伯府也没有为李邵争取过什么……

    此时回首再看,这就显得太过“克制”了。

    当今日面对面与老夫人说话,林云嫣越发能感受到这种过度的“克制”。

    不是一家老小的性情使然,反倒像是畏惧出头,怕出头之后被牵连出什么问题来。

    以圣上对先皇后的爱重,夏家的这种畏惧,显然太过了。

    林云嫣回到诚意伯府,找了汪嬷嬷。

    汪嬷嬷依旧十分健谈,左邻右舍的大小事情,她都说得头头是道。

    “定北侯府那儿,守备围府时、他家老夫人险些就要撞柱明志了,好在左右伺候的人机灵,死死给抱住了。”

    “听说是侯夫人劝她了,说侯爷他们还在裕门杀敌,若知道家中受困、老母还以死抗冤,指不定就动摇了、畏惧了,失了立功的机会、也会丢了给自家证清白的机会,说府里上下不管怎么样都要活着等定北侯班师回朝。”

    “这两天似是平稳许多,奴婢看守备们把送来的菜啊粮的都正常送进去,想来他们过日子不成问题。”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了嫌疑,这么多守备在胡同里,家家户户都不自在。”

    林云嫣听完,问道:“我想知道恩荣伯府的事。”

    “恩荣伯府?”汪嬷嬷不解,“他们还是老样子。”

    “从前呢?”林云嫣问,“在封爵以前,他们什么样?”

    汪嬷嬷吸了一口气,回忆了一番:“我们这条胡同不是公侯伯府就是高官之家,他们未封爵时、家中由如今的伯爷的祖父当家,曾祖受过荣禄大夫,家中出过大小官员几人。

    但那都是老黄历了,自从那几位老太爷过世后,走的是下坡路。

    好在家里厚,宅子又是祖产,就继续在这儿住着。

    再后来,先皇后就入了皇家了,等圣上登基后封了恩荣伯。

    奴婢记得,他们家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一直很规矩,邻里关系也好。

    说到底,我们这条胡同里住的就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人家,全都体体面面的。”

    林云嫣轻声道:“嬷嬷帮我尽量打听些事,我今日去见伯夫人,总感觉她说话不太对,像是瞻前顾后,就怕圣上生气似的,他们能有什么事会惹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