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鱼座他们，已经看到你来了。他们就在后方，你应该察觉得到。”
话刚刚说完，将要伸手将祂的脸给推回去的蕾妮便也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费舍尔同样如此，便正好能看到那边双鱼座的模样。
可正是这看向双鱼座方向的一眼，他却猛然在那远处的云雾缭绕之中看到了一个在此处显得格外突兀的黑发背影。
那黑发背影穿着一身北境风格的女仆装扮，头上的黑色长发被紧紧盘着，她倚靠在一处距离双鱼座较为遥远的平台深处，因为这惊鸿一瞥过于短暂，费舍尔还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可定睛一看，那黑发的背影又是那样真实。
“海迪琳？！”
费舍尔微微一怔，那一声来自于北境的名称便脱口而出。
却见这一方平台之上尽皆混沌种以及似乎是哈蒙哈蒙所造的俊美天使，天使以五颜六色的头发偏多，像是米迦勒的红、赫莱尔的金、加百列的棕都是如此，却独独少了人类常有的黑色，因而这一抹黑色盘发才显得那样扎眼，让费舍尔一眼抓住。
他还记得当时去到梧桐树之中埃姆哈特看到了海迪琳变成拜蒙的冲突，因而才去那相伴了瓦伦蒂娜许久的海迪琳就突然消失不见，而此刻竟然径直到了灵界里面？
海洋……
费舍尔呼吸陡然加重，就连抓住蕾妮手腕的力道都不受控制地加重，让蕾妮讶异起来，
“海迪琳，又是你认识的什么……”
蕾妮话语一顿，也转头看向前方，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也一时抓不准费舍尔到底在看哪个方向，只以为是双鱼座那边，却不料海迪琳在离他们老远的方向。
而在蕾妮这抬眸一望过后，海迪琳的背影就忽而向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云雾之中，已经走向了避难所不知名的深处。
“她……”
费舍尔一脚抬起便要立刻追去，可又忽而停下了脚步，他转头看向还在身边的蕾妮、钩吻和大卫，心知现在纵然心中有许多想要逮住她的想法，可此刻却不是在自家客厅，而是在哈蒙哈蒙执掌的避难所，与同伴分开已是大忌。
他不再追逐，只是死死盯着海迪琳离开的那个方向，对哈蒙哈蒙问道，
“那个方向是通向什么地方的？”
哈蒙哈蒙也有一些意外，虽然依旧面无表情，看着费舍尔语调却带了起伏，
“那便是宴会之后我要领你们前去之处，我要请求你的事情也与那地方有关。”
“……”
是了，也许海迪琳……不，或者说赫莱尔现身只是为了告诉费舍尔一件事，
“我人就在此处。”
蕾妮感受到了费舍尔攥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前所未有，而且她竟然还能隐隐感觉到费舍尔躯体逐渐加快的心跳，这种反应她几乎从来没从费舍尔身上感受过。
潜意识告诉她，能引得费舍尔如此波动的人恐怕不是一般的存在，而且一定一定一定，是一个女人！
想到这一处，蕾妮的紫眸之中更加多了几分不忿。
不是，不是说好了来灵界时间就是完全属于我了吗？
当时，桃公说出那一句“他到灵界倒无人作伴”时她还内心窃喜，说那精灵愚蠢，没料到在灵界还有她这位凌驾于所有人认知之外的人在。
可没料到这才没过一天，这回旋镖就一下子砸到了她的脑袋里去。
那鲸人种小家伙被这鲸人种夫妇带着过来，好好好，一句可怜兮兮的“费舍尔老师”就不知道要勾起多少前尘往事……
我忍！
来了这避难所之后，这哈蒙哈蒙一个残暴的老不死的也要来凑热闹……
不过还好，费舍尔虽然看起来意动，却也只是对这蛇人的构造好奇，仅此而已，算不得什么逾越之举……
我忍！
现在……
现在……
又来一个？！
还是我完完全全没有头绪的……
好像这名字自己熟悉，兴许是他遇到过的哪个人？但他遇到的人这么多，自己当时在灵界也全然是关注他去了，其余的人只挑拣要紧的记，其他的就……
难不成真是这一点点疏漏让自己漏了什么干系？
好好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蕾妮脾气好你当我是纸老虎是吧……
我蕾妮话撂在这，不管那来的是谁，我来一个打一个！
蕾妮抚摸着自己手上费舍尔的手背，表情依旧微笑，可那翘起的嘴角间也难以抑制地浮现出了仿佛要将世界炸烂的火药味。
第21章 恶女
“请往这边来，费舍尔先生。”
费舍尔盯着前方海迪琳消失之处的眸光被哈蒙哈蒙的一句话拉回了原地，他眯了眯眼这才接着往前走。同时，他瞥了一眼身后的蕾妮，见她表情竟然如常，便觉得讶异。
但不管如何，费舍尔还是开口作了解释，
“海迪琳是先前待在瓦伦蒂娜身边的那位侍女，先前我去往北境之后她便突然消失，很有可能与外来的神祇海洋有关。”
“海洋？”
蕾妮将信将疑，因为“海洋”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于飘渺了，在费舍尔回到过去、她与诸神们达成合作之后，她也不过听拉玛斯提亚祂们提过几回，
“海洋和你有牵连，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身上的补完手册？”
费舍尔眉头一挑，看向蕾妮问道，
“拉玛斯提亚祂们没告诉你我的来历么？”
蕾妮苦恼地点了点嘴唇，说道，
“我当然不太清楚啊，我和诸神是从你离开现实之后才开始合作的好不好。在那之前我们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我不干涉现实祂们就不烦扰我……不过我大概有一点猜测，和你能拥有多本补完手册的体质有关？”
“差不多吧……”费舍尔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一个转移之人将一样与灵魂之海有关的很宝贵的性质放在了我的体内，那东西能让赫翁那样的神祇都丧失理智想要将我带走。”
“也就是说，海洋关注你也与你体内的性质有关？”
“……大概是吧。”
其实越是了解海洋得多，当赫莱尔与祂产生联系时费舍尔就越是有一种虚幻感。
如果海洋是那样神通广大，能让诸神们恐惧如此，能让赫翁转瞬之间消亡，如果赫莱尔是海洋的代行者、意志的转播者乃至于……是祂意识的化身，那祂还会具有这一个狭小世界中所谓的“感情”吗？
费舍尔不觉得自己有其他能吸引海洋的理由，也不觉得祂会是因为所谓的人类等生物所具有的“爱”而接近自己……
所以剩下唯一的理由就只可能是：自己身上那宝贵的性质。
正好对应了诸神们窃走了祂宝贵之物的描述，不是么？
想清了这一点，费舍尔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口沉闷。
轻松的缘由在于，过去他一直都觉得赫莱尔的身上全是看不清的迷雾，她就像是一个不可解答的谜题一样无法了解，从而有了距离，可现在总算是对她那无根据的好感有了解释，对她有了了解。
而沉闷也在于此，因为费舍尔是真心实意地为那个邪恶的天使付诸过感情的，至少，曾经是，不然他就不会不顾一切地跳下那混乱之中去救她。
而她对费舍尔只是全然因为自己体内那宝贵的性质，这让费舍尔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觉，用单单的失落和愤怒都无法全然概括。
不过仔细想一想，就连那些强大无比的神祇都入不了海洋的法眼，更何况是他这一介凡人呢？
感受到费舍尔对那所谓“海迪琳”或者说“那个女人”的情绪逐渐冷却，蕾妮的嘴角却微微翘起。
连费舍尔都将那女人当作敌人，看来自己也无需担心什么了，灭世预言的事情暂且不论，只是刚才自己所想的宣战想法不需要了而已。
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已经毫无胜算了！
蕾妮捂着嘴，紫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了胜利者的喜悦，但语气却还没太跳脱出去，她只是安慰道，
“听起来，那个家伙可真是邪恶呢……”
“嗯，她……”费舍尔欲言又止，最终用了一个不知褒贬的评价，“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
“哼哼……以前你还说我是坏人，现在你才晓得我有多好了吧？”
蕾妮抱着手轻哼一声，而费舍尔也无奈一笑，
“是，你最好了。”
“嗯哼！”
的确，对比起来，以前蕾妮做的那些事情，吃费舍尔的喝费舍尔的还偷偷藏起来他的论文、疯狂调戏他又逃跑什么的简直不能再小儿科了。
什么东西经不得比较的，时间越久，费舍尔便越觉得此理诚然。
“是他……”
“核心……”
“费……舍尔……”
“权柄……和他……”
一路略过站在两侧的混沌种，他们那些闪闪发光的复眼上下扫视着费舍尔，大多都在看费舍尔和蕾妮，反观他们身后的钩吻和大卫在那群混沌种的眼中反倒像是空气那样。
感受着一旁的视线，费舍尔眸光跃动了一下回头看去，不少混沌种一动不动地看回来，就宛如雕塑一样却能发出空灵的“嗡嗡”声。
“嘶……嘶……”
“哈蒙哈蒙神……”
一路向前，在平台深处站立的以双鱼座为首的几位混沌种见哈蒙哈蒙带着费舍尔前来，他摇摆着身上的触须挡在了哈蒙哈蒙的身前，看着祂身后的费舍尔忽而开口打断，
“先前我们所提……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哈蒙哈蒙停驻下来了脚步，面无表情地说道，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听从海洋命令的意愿。但即使如此，还请你们接着享受宴会，不必见外。”
“您……要忤逆海洋……难道没有看到赫翁的下场吗？”
哈蒙哈蒙转头瞥了双鱼座一眼，双鱼座的身体在那一眼之中忽而僵硬起来，在那一瞬间，双鱼座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块石头，而不是混沌种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生灵。
直到一瞬之后，哈蒙哈蒙才收回了目光，摇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