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舍尔见识过不少神祇，按照拉玛斯提亚先前说的藩篱外的故事来推断，祂们肯定都有了极其悠久的岁月，可反观蕾妮，原来真要算起来才几百岁？
就连费舍尔认识的艾利欧格年纪都比她大了，怪不得在很多方面还那样稚嫩。
“而关于化身，你的感觉是对的，费舍尔，其实化身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真实的，对我们而言，它不过是意志的象征，但对看见祂的存在而言，化身不止会裹挟我们的意志，还会裹挟我们的【性质】，也就是【权柄】。”
拉玛斯提亚微微一笑，耐心地为费舍尔解释化身的概念，在那荧光的照耀下，一如当年抱着小费舍尔为他讲解创世经的特蕾莎修女一样。
只不过当年费舍尔一脸不耐烦，只是在看特蕾莎的侧颜，期盼着她快点结束；而现在费舍尔专心致志地倾听，一点不敢去看祂，生怕将神祇与记忆中的那个养母给认混。
“就拿我打比方，你看见我时是你养母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而茉莉看我如婴孩，玄参看我如老妪，钩吻看我如男人，皆是如此。这并不由我决定，而是我的第二个权柄所决定的；而你的蕾妮，因为其权柄为无限，祂化身的某些性质就会呈现出无限的性质，那些哈特鸟你已经见识过了对吗？”
“第二个权柄？拥有多个权柄的神祇的化身也只会展示一个性质吗？”
先前提到过，拉玛斯提亚是拥有两个权柄的神祇，而其余大多数神祇都只拥有一个。
那么，对于拥有多个权柄的神祇，祂们的化身又有什么特点呢？
“的确如此，我对此不太清楚，但我的化身只会展现出一个权柄性质。毕竟化身对你们而言可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冥冥之中神祇的意志想要展现出形态也会附带上最能代表祂的性质……
“而且，使用化身时其实并没有距离的限制，也并不会影响现实的规则，所以在神话时代的时候我经常用化身行走世间，亲自感受我创造的世界的美好……只不过后来因为每一次都会被我的孩子们发现，他们飞下来与我见面让我非常苦恼呢。”
仔细想一下，大概在神话时代的物种眼中，在你眼前明明是一个小姑娘的模样，上一秒还在和你玩耍聊天之类的，可能还因为她的模样和说话的风格而让你觉得可笑，忍不住讥讽几句。
结果下一秒，世界内最强大的三位半神就突然出现在了祂的身边，就在你心生恐惧地对着半神跪下的时候，却发现那三位半神理都没理你，反而毕恭毕敬地在那女孩的面前跪下……
好像有一点古怪的味道在了。
虽然当时的情景不可能是这样，但费舍尔毕竟不是关心当初拉玛斯提亚的情况，他只是对蕾妮的事情比较在乎。
他以前总觉得蕾妮比较敏感可能与她的身体有关，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敏感的竟然是她的意识而非身体？
但要想要见到她还需要一本补完手册……
这件事正好也与正事有关。
费舍尔看向了眼前的拉玛斯提亚，对祂问道，
“现在赫翁和其他几位神祇刺杀达拉斯贡的计划已经失败了，藩篱内祂们的一切依附除了我之外都已然消失，只要你们确定藩篱外不再进入寄宿着祂们力量的载体，是不是就能暂时排除祂们的威胁了？”
拉玛斯提亚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
“藩篱那边的情况非常复杂，具体的我已经没有时间与你细说了。此次回来救你我已然冒了很大风险，不然你的蕾妮便不会连身都走不开了。我原本准备让你去找钩吻的，他对这里的情况很了解，你与他也是旧相识，由他来解释也更容易……不过没料到，自我告诉他你来灵界了，他便热情地主动要来寻你……”
费舍尔微微一愣，随后额头上就开始冒出一层冷汗来了。
“看来，哪怕过去了这么久，他还是很看重你和他的情谊吧。”
拉玛斯提亚如此调侃道，而费舍尔只是觉得他来了就会把自己给刀掉，肯定。
“……”
说完这一切，特蕾莎模样的拉玛斯提亚化身也准备起身离开，祂瞥了一眼外面的昏暗，又忽而意外地开了口，
“他好像已经快到了，咦，来得真不慢。”
费舍尔头痛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着外面黑漆漆一片的灵界，不知为何，忽而有了一种心跳加快的感觉。
“好了，我必须要回去了。我把你抵达灵界的消息告诉你的蕾妮，恐怕她也会耐不住性子想要过来见你的。不过钩吻在旁，你还是考虑一下该如何应对吧……”
费舍尔瞥了一眼旁边微笑着一点点变得虚幻的拉玛斯提亚，明明才刚刚在现实之中血战了一番，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却怎么连消停都消停不了地，就要到了“好兄弟”见面的局面了。
如果真的是阔别了一万年的重逢，费舍尔恐怕是真的会喜笑颜开的。
可问题在于，自己和他的女儿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更更关键的事情在于，他当年和赫莱尔同行的时候，调情可都是在钩吻的面前来的啊？！
狡辩也无法狡辩，躲也躲不了，费舍尔真的是愈发觉得头痛了。
殊不知此刻，在现实的夹缝之中，同样面对着玄参的埃姆哈特也是满头冒汗了。
“那就这样，其余的就让钩吻与你说，之后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费舍尔……”
拉玛斯提亚的身形一点点变得虚幻，很快就消失不见，而在建筑之外，某种阴影呼啸之中便朝着灵界的深空而去。
费舍尔无语之中转头看向桌面之上，却忽而发现那里多了一把金色的崭新的流体剑，不知道是拉玛斯提亚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费舍尔抬手将它拿起，一道如黄金一样的流体剑刃便与他心意相通延展而出，看起来锋利无比。
看来拉玛斯提亚已然知道了自己将原先的流体剑拿去填补大卫的避难所去了，所以才又送给了自己一把。
说起大卫，自己现在已经进入了灵界，休息片刻之后也还要接着考虑灭世预言的事情，到时候肯定会涉及到梦幻和还剩下的枢机补完手册，有机会帮他找到他一直在寻找的米迦勒和米哈伊尔。
钩吻在此多年，又与米哈伊尔认识，他恐怕会知道线索，到时候一问便知……
只是，在询问他线索之前，恐怕费舍尔要……
“费舍尔？！你人呢？”
就在低着头打量着手上全新的金色传说流体剑的时候，从这建筑残骸之外的一片黑暗之中，一声气急败坏的呼喊声忽而传来，让费舍尔的额上瞬间多了一层细密的虚汗，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出来！！我和你拼啦！！”
“……”
第6章 谁
“……”
听着废墟之外的叫喊声，费舍尔的眼皮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他捏着手上的流体剑，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将剑柄塞入怀中，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着拉玛斯提亚人废墟之外走去。
轻点脚步，费舍尔的身形便快速跨过了建筑内的黑水晶区域，来到了建筑的缺口处，透过这个缺口看向外面一片猩红色雾气弥漫的黑暗空间。
灵界内的重力薄弱，但还是稍微有一些的，基本上以夹缝的方向为地面，倒三角形状的尖端便朝着下方的夹缝。
而此刻来到了建筑的边缘处，望着眼前漆黑如悬崖一样的灵界空间，他不禁好奇钩吻到底是用什么东西过来的。
犹豫片刻，他还是开了口，
“钩吻？”
待得他开了口，就在费舍尔的正上方，猩红雾气不断扰动之中，一叶约莫三四丈长、一二丈宽的透明孤舟便猛地从上方破空而来，发出了“嗖”地一声。
费舍尔抬眸向上看去，便看见在那透明小舟上站着一位穿着古朴鲸人种服饰的男性鲸人种正端着一柄同样为金色的流体剑朝着下方而来。
举目看去，一缕修长的蓝发被束在他的胸前，看起来既温柔又典雅，一张俊俏的脸蛋温润如玉，只不过此刻却满是黑线，尤其是在看到了下方一脸懵的费舍尔时。
“钩吻？”
“好啊你，看剑！”
眼看着费舍尔的脸庞之中隐隐透露出尴尬，钩吻直接被气笑了，却见他猛地抬起了手中黄金流体长剑，顺着那孤舟下来便猛地一剑。
“嗡！”
费舍尔抬眸一看，确认他的阶位比万年之前有所增长，大概已然有了十八阶位往上，他连忙回头就跳回去了废墟之中，让钩吻那一剑砍了个空。
“还跑？你给我等着！”
“……”
费舍尔一下子跳回了废墟之中，而一剑砍空的钩吻红着眼，一只手扒拉着那建筑的废墟，一边也踩上了建筑的残缺处，准备杀入其中，看得费舍尔头皮发麻。
他连忙伸手制止，开口辩解道，
“等一下，钩吻，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奶奶个腿，你还要怎么解释？”
听着费舍尔的开口，钩吻便气得破口大骂，
“原先以为你个浓眉大眼的不过是为身体所困，只要加以改正，回到万年之后那赫莱尔都烟消云散了，还不是能改邪归正……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你是真不挑啊？”
“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费舍尔这话说得诚恳，但钩吻却是信也不信，反而冷笑着晃悠着手中的流体剑，指了指费舍尔的下三路，说道，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我和你说，除非把你给去势了我才信，不然我觉得你只有死了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
费舍尔微微一愣，随后站直了身体开口问道，
“这些年你怎么一直都待在灵界，如果……”
“转移话题是不是？嗯？玩这招？”
钩吻又竖了竖手中的流体剑，费舍尔见状连忙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投降，开口连忙承认错误，
“我……一开始也没料到你与茉莉的关系，毕竟时间跨越了如此之久，茉莉如此年轻，那可是足足一万年前……”
“是啊，你认识的那些其他女人可没有家长，你哄一哄她们不就完了嘛，家长也不会找上门来，对吧？”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你这个渣男，原先就算再如何觉得你放浪，也不过就……就一二之数，结果呢，从拉玛斯提亚那里我一年一年知道的都是什么啊？”
钩吻气得掰起了手指，一个个数起来，
“就没算你穿越之前吧，与伊丽莎白在一起过，和平分手了，也就如此了，没关系……咦，和新的女人搞上了，还是和一个龙人种，这也算是一个吧；再加上一个关系没那么密切的恶魔，我都忍了……好啊你，和茉莉在一起之后就没消停，就逮着她可劲欺负是不？
“这一个一个一个，什么人类女皇、龙人种、凤凰种、人类巨魔混血、恶魔，还有一个灵界里的月亮你都泡，你在这收集种族图鉴呢？我……我今天就要砍死你这个混蛋！”
钩吻越说越气，看起来即使拉玛斯提亚已经用足够简略的叙述转告灵界中的钩吻，却完全掩盖不住费舍尔恶劣的感情行迹。
眼看他一剑又当头劈来，费舍尔退开，没有反击只是一边躲避一边开口解释，
“等一下，钩吻……”
“我等你的……”
费舍尔看他手中的流体剑开始延展真的如流水一样扭曲起来，索性避也不避，直接被他捆了个严严实实摔倒在地上，而后又被钩吻拖拽回去，
“扑通！”
钩吻一用力，费舍尔便缓慢地被他拖拽了过去，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钩吻微微喘息着，将自己一点点拖拽过去。
直到被那流体剑拖到了脚下，钩吻这才白着脸低下了头，咬牙切齿地看着身下一言不发的费舍尔，低声道，
“怎么，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