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蕾妮走的时候百灵鸟差不多已经让味道散了,此时费舍尔这样说只是想要独处一会思考一下白天的事而已,
“谬赞……还有,一定小心那个黛安,现在是多事之秋,艾丽西亚很关键,你一定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交给我吧。对了……”
埃姆哈特原本都准备飞回艾丽西亚的肩膀上了,但到了临头又不由得犹豫起来,转头看着费舍尔问道,
“先前蕾妮说的那个提议恐怕是真的,她是真的怕了,你……哎呀,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得……嗯,早做准备。你认识的这些姑娘,她们各自都有对应的责任和羁绊,要让她毫无牵挂地和你走恐怕不太可能,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嗯。”
是啊,仔细一想,拉法埃尔有她的母亲,有她的龙廷,茉莉也有她的父母,瓦伦蒂娜有梧桐树,阿拉吉娜有她的萨丁女国姐妹,艾利欧格和赫莱尔也还被封印在恶魔王朝之中,伊丽莎白也是纳黎的女皇……
他如何能说动她们毫无顾忌地抛下一切逃跑呢?
送走了艾丽西亚与埃姆哈特,费舍尔便感觉身体颇为沉重起来。他缓慢地推开了一片漆黑的伊丽莎白寝宫,坐在了先前蕾妮坐过的沙发上,试图整理自己脑中的一团乱麻。
但除了目前要立刻完成的事情之外,他好像也对未来的看法有一些悲观,不知道蕾妮是不是也这样想。
他叹了一口气,力求让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悲观的事情和蕾妮建议的逃跑的事情。
有时候找到了一个可以凭依的逃避借口之后,这个借口就会阴魂不散地一直干扰前进的意志。事事都预先留一个退路是良好的习惯,但在极端的条件下,非破釜沉舟便别无他法。
他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之上,但下一秒,鼻尖上却传来了一阵好闻的芳香。
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睁开眼睛,但下一秒,一双宛如铁钳一样的手便控制住了他的双臂,让他紧紧靠住了沙发的垫背,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费舍尔吞咽了一口唾沫,仰着头看着身处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守株待兔了多久、眼睛明亮得宛如夜明珠一样地的伊丽莎白。
她注视费舍尔的目光灼灼,脸上保持着危险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刚刚去了哪里啊,我的费舍尔?”
“……”
伊丽莎白伸出了手指,宛如一根头发丝那样轻轻在他的脖颈向上滑动,一路经过他的喉结与下巴,最终落到了他的唇上,好似是要轻轻将之撬开那样,
“乖,听话,告诉我,有奖励哟~”
“……伊丽莎白,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想要知道我回来的时间然后判断我有没有找寻你逃走的证据,然后再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欺瞒我?”
“怎么会,只是担心你工作了一天身体会不会感觉劳累而已?”
伊丽莎白脸上的笑意渐淡,直至变成了面无表情,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费舍尔的唇,语气也从疑问一点点转向了肯定,
“费舍尔,你,下午一定是离开黄金宫了。该不会,是和其他女人吧?”
“……”
这种时候如果是一般的费舍尔肯定就慌了,但不知为何,在与蕾妮相处之后,或许是先前还在全力思考着灭世预言的事情,导致现在的他冷静得可怕,竟然能轻而易举地从伊丽莎白的口中判断出了关键的信息。
首先,她没有抓到自己出黄金宫的证据;其次,她没有抓到自己和蕾妮出去的证据。
想想也很简单,因为隐秘的赐福,导致只能她本人才能发现费舍尔,这也意味着她原本派出去有监视作用的枢机也看不到费舍尔本人。
而蕾妮来时将黄金宫上方的枢机扰乱了,寝宫内费舍尔才刚来,伊丽莎白还没来得及装时刻监视的枢机,反而导致了伊丽莎白百密一疏,真的让他跑出去了一段时间还没被抓到把柄。
但伊丽莎白内心肯定会怀疑,他们向来心有灵犀,这种事基本一抓一个准,这不,三两句话,伊丽莎白就已经将真正的情况拆解得一干二净了。
那这种情况怎么处理?
当然是折中。
如果费舍尔说自己没出去一直就待在黄金宫里,伊丽莎白肯定不会信,反而会导致她愈发怀疑;直接承认自己和别的女人出去,还看了一场戏剧,送了她一枚戒指,哦,然后喜提地下室三件套,显然也不行。
所以,关键在于,费舍尔要承认自己出了黄金宫,但绝对没有和别的女人出去,而且出黄金宫也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下一秒,费舍尔便叹了一口气,老实地承认道,
“抱歉,我下午,的确是出了黄金宫一趟。”
伊丽莎白依旧微笑着,自己的猜想落入现实,让她内心中愈发狂躁。
看起来这样不行呢,那便只能考虑将费舍尔彻底关起来才行了。
“但,我不是和什么女人出去……如果真是这样,当时我不就应该和瓦伦蒂娜离开纳黎了吗?”
伊丽莎白微微一愣,内心中的情绪好像稍稍缓和了一丝丝,但还是伸手点了点他的唇,说道,
“……别提其他女人的名字。”
费舍尔眨了眨眼,只好接着解释道
“我这回出去,只是想要看一看玛莎女士过得怎么样了。先前来纳黎时因为怕赶不上海尔森老师的葬礼,所以都没来得及看玛莎女士怎么样了。”
伊丽莎白看着眼前的费舍尔,内心中的情绪又无形之中缓和了一大截,但嘴上还是不饶人,
“这种事……”
“这种事告诉你就行了,对吧?但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而且还是和你一起去,我也必须要返回黄金宫,她恐怕也能猜到我无法自由出入黄金宫的现状。以她的年纪……算了吧,我也只是偷偷看了一眼而已。”
闻言,伊丽莎白当然也明白是自己限制了他的自由,虽然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不这样做的话,怎么能一直属于自己,万一他到时候又离开怎么办?
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因此产生了一点点内疚。
她原本危险的表情更加缓和,就连轻点费舍尔嘴唇的手也变为了抚摸他的脸颊,停顿片刻,她安慰道,
“没关系,等一切稳定下来我会放你自由的,费舍尔,真的。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是背着我偷偷出了黄金宫,必须要惩罚才行……”
“惩罚?”
“嗯,惩罚哦……”
伊丽莎白呵呵一笑,在黑暗之中格外显眼的一双黄金眸子之下,她的笑容好像也落得了一点点阴影。
她看了一眼房间的钟表,有一些苦恼地说道,
“怎么办呢,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不吃饭的话可不行,但我又急着想先把你吃掉呢,费舍尔……”
“啊,有了!”
她一拍手掌,突然像是迸发了灵感一样,笑吟吟地看向了费舍尔,好像是在期待一场美味的飨宴那样,
“惩罚就是,把食物放在费舍尔的身上,然后这样,无论是你还是晚餐,我都能吃掉了,对吧?”
“……”
等等,你说啥?
第130章 伤疤
“惩罚就是,把食物放在费舍尔的身上,然后这样,无论是你还是晚餐,我都能吃掉了,对吧?”
“……”
当伊丽莎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费舍尔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紧接着全身都僵硬了起来。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伊丽莎白的一句玩笑之言,这样,当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看伊丽莎白时,他只会看到“哈哈哈逗你玩呢”这种表情,而非现在伊丽莎白这样“该从哪里开始吃好呢”期待又热烈的表情。
这让费舍尔不得不接受起一个现实:伊丽莎白,好像是认真的。
一直沉溺于贪婪地索取,要将各位可爱美丽的女性给吃掉费舍尔终于回想起了,要被吃掉的恐惧。
“等一下,伊丽莎白……”
眼看着伊丽莎白轻轻舔舐自己的嘴唇,已然能看出她的口腔正因为饥饿而分泌着津液,费舍尔只好伸出手来企图阻止这种荒唐的行为,
“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样很脏吗?就算再怎么样,将食物放到我的身上也太……”
“嗯,费舍尔这样一说的话……”
听到了费舍尔的劝阻之后,伊丽莎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起来有一些犹豫,这让费舍尔的内心稍稍一喜。
太好了,看起来他的劝说奏效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超过一秒,伊丽莎白便微红了脸,笑容也愈发奇怪起来,
“这样,那费舍尔赶快和我去沐浴吧,我让黛安将食物送过来,这样可以边洗边吃,也能确保干干净净了,无论是费舍尔还是食物都是这样……”
不,这听起来是不是更加奇怪了?
费舍尔的脸色一黑,甚至都想到了伊丽莎白一边清洗食材一边清洗,再将食材依次铺在自己身上的邪恶景象……
不不不,这完全是连描述都无法描述、想象都无法想象的情形啊。
转移火力和寻找借口的劝说看起来已经完全不奏效了,这种时候直接亮明直球会不会有更好的效果呢?
“……抱歉,伊丽莎白,其实是我接受不了这样。”
“可是,如果费舍尔能接受的话,还能算得上是惩罚吗?”
“……”
啊,她说得好有道理。
费舍尔微微一愣,看向眼前的伊丽莎白,便见她歪了歪头,好似天真无邪的孩童那样童真地发言,正求证着所谓“惩罚”的含义。
可一秒之后,她的天真又全然破溃,变成了不知餍足的邪恶笑容。
那觊觎费舍尔美妙身体的想法已是昭然若揭,原来先前她早就看穿了费舍尔的想法,甚至于都不想再贤淑地遮掩了。
她就是要像吃好吃的一样将费舍尔的身体给吃掉,享用着她等待了许久都未曾品尝下咽的绝妙……
该怎么办呢,费舍尔?
费舍尔微微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在伊丽莎白的目光之中竟然突然主动迎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连带着捏住了她的下巴。
哦?
竟然不逃开和自己斡旋,反而是主动迎上来了……唔……
就在伊丽莎白这样想的时候,费舍尔的主动一吻便忽而打断了她的思绪。
和她在睡着时过分地侵占他的唇完全不同,如果说那时的吻不过是空空拥有了他的身,那么现在则才更像是拥有了他的灵魂。
那主动地,微微颤动着绽放的热烈,让她一下子回想到了十八岁下午在皇家学院的那个图书馆里。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只是笑吟吟地打量着身边正在看书的费舍尔,他盯着书本,但在窗外蝉鸣阳光的渲染下,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脸上微微抬升的温度、他稍稍涌动的喉结以及闪烁着不时看向自己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