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真的家里有事情嘛,我就没来得及写……”
伊莎贝尔可怜兮兮地看向米莉卡,那副模样让米莉卡叹了一口气。
伊莎贝尔在外人面前就是那副温柔大方的公主,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显露出她可爱幼稚的一面来,比起公主,米莉卡和茉莉更多的还是把她当做熟悉的知心朋友相处的。
现在出了事情当然只能面对了,当机立断,米莉卡摸着下巴说道,
“依我对费舍尔老师的了解,他肯定是看出了伊莎贝尔你抄作业的,之所以把你们两个叫过去是想批评一下你们。这次作业不用想肯定零分了,关键在于要好好向费舍尔老师道歉保证不会再犯,而且伊莎贝尔你是公主,老师不会太为难你的。”
说完,因为米莉卡是为了朋友才透露费舍尔老师的信息的,她有些愧疚地再次强调道,
“但是,下次!你真的不能再抄作业了,下一次指不定费舍尔老师就把你移交到教务处去了,知道了吗?”
伊莎贝尔苦兮兮地点了点头,倒是茉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费舍尔老师不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找自己而松了一口气。
然后,等那一口气松了之后,她又和伊莎贝尔一样陷入了对于抄作业风波的惊慌中,属于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但难受归难受,去还是得去的。
“你们快点去吧,这次我就不去啦免得费舍尔老师知道我在后面给你出谋划策,记住,好好道歉绝对没问题的!”
“好……”
伊莎贝尔和茉莉苦着脸往教师办公室的方向走,在经过了好几个教学楼之后,终于在最后面的那栋楼里看见了魔法学院的教室办公室。
等他们推门进去,来到费舍尔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正开着,露出里面的情形来。
“费舍尔先生确定是要参加这次义教对吧?”
“是,主题就是伦理学吧。”
“好的,大概下周开始我们就会陆续通知各位教授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的,到时候请注意查收邮件。”
“好,多谢。”
费舍尔准备起身把教务处的老师给送走,而后一站起身来就看见那站在门外,如同两只小动物一样拘谨的少女。
伊莎贝尔站在前面,茉莉则小心翼翼地躲在她的后面,既好奇又害怕地看向办公室里面。
虽然她不是人类,但被老师请来办公室这件事情的恐惧她不比伊莎贝尔来的少。
“进来吧。”
费舍尔没什么表情地瞥了她们两个一眼,淡淡的开口让伊莎贝尔几乎是被身后的茉莉挤着进来的。
“费舍尔教授……”
她们两个打了一声招呼,费舍尔没回,反而示意她们两个坐在办公桌的前面。费舍尔端了一杯咖啡,而后把两章作业单放到了她们的面前,伊莎贝尔很快就看见了自己作业上的那一大堆圈圈还有开头的那个大零蛋,她差点没昏厥过去。
茉莉看着自己那满分的作业,不知道为什么,也同时抿起了嘴唇,
“这是上一周的作业,一共三道大题,三道题你们两个的思路都大致一样,现在我想问一下你们两位,你们之间有没有抄袭的行为。”
哎?
好像费舍尔老师还无法确定自己有没有抄茉莉的作业?
听到费舍尔的话语,他似乎也没有确定的证据说明自己抄了茉莉的作业的,所以才会过来询问自己?
伊莎贝尔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自己没有抄袭,但转头看了一眼茉莉,又回想起了米莉卡的话语,她抿了抿嘴唇,低着头开口道,
“是的,我……我抄袭了茉莉的作业,而且是我主动要求茉莉把作业拿给我的,这全部都是我的过错。”
“不是的……费舍尔老师,是我……”
茉莉也想要开口解释,费舍尔却抬起手来阻止了她继续发言。
他点了点头看向伊莎贝尔,开口说道,
“很好,那么按照我第一节课时所说的那样,你这次的作业被判定为抄袭,你将会收获零分并记警告一次,若有下次这节课便会挂科,你有意见吗?”
“没……没有。”
费舍尔指向她的作业,
“第三题,魔法本质世界观的阐述上,全班只有茉莉和你的思路一致,但是,我在设计第三道题时,每一个同学拿到的魔法数据都有细微的差别,你的副环数是101,她的副环数是107,你的数据却和她使用的是一样的。”
费舍尔的话语一出,伊莎贝尔便知道之前他询问自己有没有抄袭是在钓鱼执法了。费舍尔一定是在有确定证据的情况下叫自己和茉莉过来的,如果自己刚才说自己没有抄袭,恐怕就不止警告这么简单了。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仔细完成我的作业而要去抄袭茉莉的?”
“抱歉,费舍尔教授,我的兄长在周末举办了一次很重要的宴会,我必须去参加,所以耽误了作业的完成……”
费舍尔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伊莎贝尔所指的兄长应该就是德克斯特·葛德林,也就是现任葛德林九世国王的长子,比伊丽莎白大七岁左右,是几位子女中最有可能继位的皇子。
因为葛德林九世的身体缘故,现在国王的往常事务基本都交给了这位王子,现在马上施瓦利就要访问纳黎,在这个重要时刻,他举办的宴请新党官员的宴会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
大概能猜测到,王子要将这件事情全权交给新党处理。
他在政治上偏向新党,但又和狮鹫党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暧昧,这是每一个国王都会的技巧。
费舍尔心中默默闪过了些许思索,随后认可了伊莎贝尔的说法,
“我明白了,但这次是最后一次,但凡还有下次便按照我之前说过的措施惩罚你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谢谢费舍尔教授!”
茉莉和伊莎贝尔同时松了一口气,马上就要起身给费舍尔打一个招呼,但身后的费舍尔却突然开口,
“等等,我是说伊莎贝尔同学可以走了,茉莉你先在这里留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唧……”
那刚刚起身的少女立刻被费舍尔的这句话吓得发出了一声小到听不清楚的慌乱叫声,她看了一眼费舍尔,很快又慌乱地坐下,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伊莎贝尔悄悄地捏了一下茉莉的肩膀,示意自己就在外面等她,而后退出了这间办公室。
等办公室只有费舍尔与茉莉之后,费舍尔这才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女。
眼前的少女总是喜爱穿着圣纳黎现在不怎么流行的宽松连衣裙,而在那连衣裙下的,是一双过膝的白色长袜与黑色小皮鞋。她的坐姿保守,两只脚内敛地并在一起,双手也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前面,脸上的皮肤也微微红润起来。
“费舍尔教授……还有什么事情吗?”
她试探的,小声的话语让费舍尔一时忘记了她是一位亚人种,至少现在费舍尔从外观上看来,费舍尔没有看见任何一个破绽。
但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少女在游泳馆里小声的话语,她曾经呼唤过“拉玛斯提亚”的名字,也就是,她也是来自于南大洋的,信仰这位【百相之神】的海洋亚人种。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来自于船上的玲奈,那位小小的蟹人种。
“你的作业完成得非常好,在很多问题上都远超同期的同学。”
费舍尔指了指她那干净整洁的界面,说道,“特别是第三道题目里对于魔法本质的阐述,这个视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我也觉得很神奇,原来魔法可以这样解释。”
在她的第三道题目里,她将魔法看做是一道链接的桥梁,与常规人们将魔法看做是撬动世界回响的工具截然不同,她将魔法的几个部分理解成为一座桥梁的各个部分,桥的朝向、桥身与桥基就是魔法纹章的各个组成部分。
费舍尔猜测,这可能是海洋中亚人看待魔法的视角,虽然茉莉已经用文字粉饰过了,却还是暴露出了她身为鲸人种存有的不同的世界观来。
“哎……我,我也是阅读了很多前辈的作品……然后,然后这样想而已……”
她有些紧张地解释着,生怕费舍尔从中发现什么端倪。
但费舍尔似乎全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他笑了起来,说道,
“别紧张,这是一件好事,说明你有着很长出色的视野与魔法天赋,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必须批评你将作业外借的事情,下次不能这样做知道了吗?”
“是!”
听到费舍尔的警告,她吓得坐直了身体,声音大了一些地如此说道。
但看到费舍尔因为自己这突然大声的回答而露出惊讶的神情过后,她又脸色红润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是……”
费舍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表示无碍地说道,
“是这样,我的作业有很多需要批改的部分,我寻常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所以有找一位学生助教的想法,寻常负责帮助我批改作业与准备导修课程,在导修课程中,需要你为同学们讲解作业与课程中产生的疑惑。”
“当然,这并不是让你白白帮忙。我会严格按照助教薪资标准付给你报酬,并且可以额外教授你一些魔法与亚人知识……我记得,在学期初全校唯一一位向我开设的亚人种知识课程投递选课申请信的只有你。”
到了这里,费舍尔的真正目的也就显露而出了。
他仿佛是真的看中了茉莉的魔法天赋,想要更进一步地教导她魔法的知识,同时也能缓解一下自己批改作业的压力,毕竟这种事情无论在皇家学院与圣纳黎大学都很常见,例如米莉卡就在竞选劳芳的文学助教,帮她批改寻常的作业。
不过费舍尔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先将这位好不容易遇到的鲸人种给绑定上,他想要了解鲸人种的一切,包括她是怎么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人类的,她上岸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些被她藏在心底的秘密用一般方法可套不出来,他需要一个借口增加她露出破绽的概率,而助教这个理由则刚刚好。
“哎哎?可……可是我……”
茉莉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自己不是那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人一旦多了她连话都说不清楚,在海底的时候大家一般都不怎么说话,全部在海沟里休息,自己是那个最活泼的;现在上岸来到人类的身边之后,反而被他们的热情给弄得害羞起来。
但心底里,她又想接受这一份邀请。
因为她对于人类的一切都很感兴趣,她觉得人类既友善又有创造力,创造出了很多美丽的事物,包括他们的魔法、建筑、歌剧,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好吃的食物!
“怎么了?你是害怕在同学面前上课吗?”
“啊,那个……嗯。”
她脸红地点了点头,显然被费舍尔说中了。
“嗯,那导修课程的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但我觉得你也应该锻炼一下这方面的能力。”
他将她们的作业收回了包裹作业的袋子里,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说道,
“口头表达上的缺失有可能会让你失去表达自己真实想法与感情的机会,虽然当时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最后,它们都会变成遗憾,一辈子留在你的心里,这是一句真诚的忠告……好了,你的决定是什么样的,可以告诉我吗?”
但茉莉却因为这简单的一句话抬起了头,她仿佛被费舍尔的语言所打动了,经过了好几秒的沉默,她才挣扎似的点了点头,回应道,
“嗯!”
第58章 灵魂的奥秘
“好,那之后等上课之后再找你安排具体的事情,今天先到此为止,别让伊莎贝尔公主等急了。”
费舍尔点了点头,为这次他们的交谈做了结尾。
结果,等费舍尔的话语说完了一两秒钟,看她还没动地看向她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又站起身子来,脸红地向费舍尔鞠躬道别。
为什么感觉她总是反应慢半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