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俗之地(贵族学院NPH)》 1.驯化的成果 陈迩是跟陈拓一块下课的。 其实陈迩比陈拓要大一岁,不过十一年级学末她的学分让陈拓露出了不堪忍受的表情。 陈拓从小就是个公认聪明的孩子,甚至跳了一级,以至于姐弟俩在同一个班级。 嘉礼高的师资毫无疑问是国际顶尖的,小时候陈迩就想额外补习,但学年第一就在她的身边,哪里还有其余的人选。 可是陈拓太凶了。 她被陈拓骂过几次,起初还在傻乎乎地笑,听了他的话只是低着头看教材,眼前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眼泪珠挂在睫毛上晃悠,啪嗒几下掉在书页上。 他不说话了,指尖戳着她的额头撑起那张泪眼婆娑的脸,用一种审视冰冷的眼神看着她。 “又笨,又爱哭。”陈拓从小长得就很漂亮,所以他的那种表情愈加伤人,“真够完蛋的。” 陈迩从他的手指下移开了脸,合上了书藏起自己的眼泪。 “陈拓,再怎么样,我,我都是你姐姐。”她磕磕巴巴地和他说:“我不要你教了。” “倒数还在我这摆架子。”陈拓轻蔑地笑:“如果我都教不好你,其余人又能怎么办呢?是你太笨了。” 陈迩嘴唇抖了抖,差点又要哭出来,“我不要你了,我去找齐昀霄。” 陈拓脸色沉下来了,“不准去找他。” 陈迩不理他,起身收拾书,“他从来不会像你这样说话。” 她要离开,后背猛地传来一股力量,扯得陈迩摔倒在床沿。 陈拓压着她肩膀,脸上是一种深刻的憎恶,那种表情吓到了陈迩,她都没先反应过来这种姿势的奇怪。 “你怎么这么贱啊,非要缠着别的男人吗?”他咬牙切齿的,仿佛她是什么罪人,“老实点会死吗?” 陈迩是不够聪明,但是被这样没头没脑难听的话还是骂得脸色苍白,她咬牙抬手甩在陈拓脸上,抽得他歪了歪头,那张雪白的脸上很快浮现出红痕。 “因为齐昀霄打我,”他垂着眼看她,手扼在了她的脖子上,纤细不堪折的脖颈被随意的手指拢住,“你想死吗?” 她抓住陈拓的手腕挣扎起来,但那股力量真的越来越紧,她的空气变得稀薄,陈迩发现他仿佛像是真的想杀了她,被压在陈拓身下的身体活鱼似的拼命扭动,嫩生生的脸涨得通红。 直到眼前一阵阵晕眩,口鼻都窒息到透不进一丝气,陈拓不慌不忙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陈迩嘴角都溢出些口水,缓过气来跌坐在地毯上,她捂着脖子眼神惊恐地看着陈拓。 她被吓坏了。 “你……为什么……”她无法理解,身体微微地颤栗着,嘴唇和牙齿笨拙地磕碰。 “开玩笑的,瞧你那样……”陈拓像没事人一样对她笑,又对陈迩伸出手:“起来。” 陈迩迟疑着没敢动,陈拓先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带起来。 她漆黑的眼睛包着泪水,又茫然又害怕。 “只准你打我,不准我打回去吗?”陈拓松开了手,“你听话点不就好了。” “我,没有像你……”陈迩只觉得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爸爸肯定会问我的脸怎么弄的,”他对她微笑,“你想我怎么回答?” “我不是故意的……”她想到陈权严肃冷淡的脸,虽然他并不凶,可陈迩下意识地害怕,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别说。” “陈迩,我可不像你一样没良心,”他坐回了椅子上,翘腿遮住胯间勃起的轮廓,“坐下,我给你讲课。” 她刚刚扭得太疯磨到他了,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那个时候他十六,陈迩十七,是个忘性很大不长教训的蠢货。 大多数人都讨厌她。 放学的两人一前一后穿过狭长走廊,同学走得三三两两了。 “你去哪里?”陈拓背着书包跟在陈迩身后,她最近剪了短发,漆黑发梢不老实地在空气里翘起。 “冬季舞会的策划要开个会,你先回去吧,晚点我自己打车回家。”陈迩转身跟他交代。 “陆离也在?”他突然问。 “谁?哦……他是活动部长,当然在。”陈迩意识到他非常不喜欢自己和某些人交往,大概他们彼此有些她所不知道的矛盾吧。 “我不会跟他有什么交流的,我是打杂的。”她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陈拓停下脚步。 “你真的……”陈迩不知道他的脸上为什么又露出那种忍耐烦躁的表情,他一露出这种表情陈迩就有些害怕,“非得和这些人搅到一起吗?我说过多少次了。” “不是,我被分过去是偶然,”陈迩抿着嘴唇,“我没有非和什么人搅在一起,你要不喜欢的话……我不去了。” 陈拓并没有心软,只是说:“一句话,现在走,还是留下来。” “真是的!”陈迩嘀咕着双手撑着他的肩膀往前推,“走吧走吧!” 她最近好像老实很多。陈拓想,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还是有用的。 少闯点祸就好了,不省心的家伙。 坐进后座,闭着眼睛的陈拓听到身边的人降下车窗。 “齐昀霄!”陈迩对走在路上的人摆手,男孩闻声走到了她身边。 “你怎么还没走?”她手搭在车窗边沿仰着脸问他。 “司机有点事,准备打车回去。”齐昀霄对她笑了笑。 “一块走吧,上来上来。”她不等齐昀霄回答,把闭着眼睛的陈拓往里推。 他不太高兴,但也没那么反对,只是坐到了最里边,然后感觉到陈迩的腿很不自觉地紧贴着他的。 他的眉心紧了紧,挪开了自己的腿。 “那麻烦你们了。”齐昀霄上了车。 车辆发动,窗外的风景流动起来。 “你不是参加了舞会策划吗?我有看到他们开会的通知。” 陈拓听到这个后来者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烦人。 “这个,感觉没什么意思,”陈迩哼哼了两声,膝盖故意撞了撞装死的始作俑者,“明天我跟部长说一声后面不参加了。” “哦……那你有选好舞伴吗?”齐昀霄话题一转。 陈拓睁开眼睛,侧过脸看身边的人。 她雪白的侧脸像是昏暗中的发光体,睫毛漆黑,蝴蝶一样上下颠颤了几下。 “选好了。”她说。 “我没这个机会了是吗?”齐昀霄笑着问她。 陈迩不置可否,“到时候就知道了嘛,这是一个秘密。” 陈拓一瞬间又有想把她给捏死的欲望。 齐昀霄住的宅子离他们家没隔几栋,下了车对陈迩摆了摆手告别。 从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的时候,陈迩并不意外地听到陈拓问自己:“你要做齐昀霄的舞伴?” “我可没这么说。” “别跟我绕圈子。”陈拓不耐烦地说。 “不告诉你。”陈迩从打开的电梯门拔腿飞快窜了出去。 “啊。”她被两步追上来的男孩掐住了后颈,猫似的弓着脊背撞到陈拓胸口。 “跑?”陈拓轻哼,“有用吗?” “松开啦。”陈迩没费什么劲挣脱开来,这个年纪也跟弟弟有了保持距离的意识,她是稍微迟钝点,但不是傻子。 陈拓也没什么跟她亲近的想法,但是目前他需要检验她语言的可信度。 “不是他。” “是我认识的人?” “你在玩海龟汤吗?” “陈迩。”陈拓警告地叫她的名字。 “应该……不?”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不是啦不是。” “你最好没有骗我。”陈拓半眯着眼睛。 “有没有点信任了,姐姐会骗你吗?”她义正辞严。 2.魔屋 陈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陈拓在她的书桌前,她尖叫一声扑过去抓他的手腕。 “讨厌鬼!你怎么翻我隐私。”她还带着湿气的身体贴在陈拓的后背。 他只穿着件T恤,一瞬间像是挨到阴魂不散的女鬼似的几乎起了鸡皮疙瘩,用力别开了她。 “谁知道你有没有背着我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聊天。”陈拓神色不耐,指尖撑住了她又要靠近的身体,“如果你省心点,我就不用管你。” “管真宽!”陈迩夺过自己的手机,发热的脸颊泛着潮红,“什么都没看到吧,天天疑神疑鬼。” 他不置可否,指了指桌上的骨瓷碗:“汤喝掉。” 陈迩很容易在换季患上流感,流着鼻涕邋遢得要命。 “呿……”陈迩哼哼着。 坏东西,又在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了。 陈拓带着空碗离开后,陈迩在自己的桌前吹了下头发。 好一会后她又拿起了手机,这次是用左手食指的指纹解锁的,手机丝滑地进入了另一套系统。 “感觉降温了,明天记得添衣,你好容易感冒。” “吃过晚饭了吗?” “又不在吗……” ……她可没有撒谎,这本来就是陈拓不认识的人。 陈迩滚回床上,咬着嘴唇看他发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我吃过了。” 她的消息刚回复,对面很快回了个表情。 小狗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快速地摇着尾巴。 哎呀。 陈迩嘴角翘起来,愈发觉得他可爱。 明明当面看的时候是很淡漠的一张脸,聊天的时候却非常可爱。 认识贺琛有半年了,他也是嘉礼高的学生,比陈迩低一届,所以他和陈拓是相同的年纪。 先在RS上聊了大概两三个月,贺琛说见一面吧。 陈迩犹豫着,不过她也实在被陈拓管得很压抑,她都快十九了,周围这些长得颇有美貌的男孩都莫名被陈拓敌视着,总之她是下不了嘴了,也不是事事都要跟这个严格的弟弟交代的,彼此迟早总归是会过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只是一个开端。 贺琛告诉她,自己在图书馆第十三排书架后。 嘉礼高图书馆收录了超过四百万余本图书和繁多的艺术馆藏,在国际上亦是享有盛名,这和它复古极繁的装修风格不无关联,毕竟它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能让人精神休憩的神秘魔屋。 踩过核桃木的阶梯,陈迩眼神专注地掠过一排排的高耸书架,一,二,三……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 ……十三。 她停驻在书架边,歪了歪头往里看。 一个男孩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书架的藏书,她这点细微的声响第一时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侧过头看陈迩,认出了她,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嘉礼高的制服是墨绿色的主色调,那张雪白的脸因此显得更加白了,这是陈迩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的个子和陈拓应该差不多,她都得半仰着头看人,事实上陈迩也并不矮小,只是他们都长得过于高挑。 贺琛对她弯了弯眼睛,然后低头靠近了她。 对于这样突然的亲密陈迩有些惊讶,但是想到这里非常安静,只有书页偶尔翻动的刮挲声。 他应该只是不想大声说话,于是她乖乖地站在原地交头接耳。 “你好,我是贺琛。”他只是这样说。 声音放得非常轻,带着暖热的气流掠过她的颈侧。 她怕痒,于是对他无声地笑了笑,闻言也凑近他的耳朵:“你好呀,我是陈迩。” 他们不再说什么话,也不能说什么话,站在书架前选书,陈迩看到他面前的一本科幻书,指了指比了个大拇指,贺琛看了看她,拿下了那本书。 顺着往外走的时候,陈迩眼睛一瞪,连忙推着贺琛重新走回去,然后把他挡在自己身前,将自己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 陈拓手上拿着几本书走过,眼神散漫地掠过昏暗中贺琛的身影,点水般移开了。 陈迩缩在贺琛的背后都要吓死了,抓着贺琛后背制服的手指都被剧烈的心跳带得发抖。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样做贼心虚,道理都懂得,但是真遇到陈迩只想打退堂鼓。 此时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的行动,怎么一觉得来认识新人物就差点被陈拓抓包,巧合得像是什么警告,老天也站在他那边不成……陈迩是个非常不经吓的人,过来之前的兴奋劲儿顿时散得七七八八。 她慢慢松开了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贺琛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单手将手上的书塞回了书架,嘴唇挨近了陈迩的耳朵:“跟我走吧。” “不行……等等……”她挤出极轻的气音,身体和手一并往内缩。 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向下,五指拢住了陈迩的手指,细而柔软的,被他禁锢住,然后他带着她一块走了出去。 还好陈拓不在了,于是两个人像私奔一样从图书馆快步走了出来,一出门口她们狂奔起来,陈迩感觉自己的半裙要飞起来了,她心跳得极快,或许因此带来些雀跃的感受。 贺琛停在了紫藤长廊下,平时经常会有学生坐在这里休息,但今天偏偏没有其余人。 陈迩还在喘着气,她的脸很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彼此牵手的亲密,这下耳根也很热了。 她还没缩回手,贺琛已经先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低头微笑着看她。 “陈迩同学。” “啊……” “请问你有正在交往的对象吗?” 陈迩的嘴唇互相磕碰了几下,“这个,这个没有。” “我怎么样?” “唔……”她犹豫了,这是一个不算很熟悉的人,虽然目前为止,她并不讨厌。 “你很可爱,”贺琛又抬起了她的手,双手捧住了,“可以给我一个更了解你的机会吗?” 可爱?几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陈迩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可爱”类型的女孩,陈拓有几次甚至说过她难看寡淡,虽然陈迩尖叫着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对照镜子这件事失去了兴味。 “可以……吧?”她迟疑着。 贺琛笑了,双手箍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近自己,低头在她的脸颊上很轻地亲了一口。 “谢谢,陈迩同学。” “不客气……?” 既然说了要多了解,陈迩才认真地看他的脸,白而柔和的一张脸,淡红的嘴唇也十分柔软,她从他的轮廓突然察觉出几分熟悉来。 “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你。” “嗯?”他落下眼皮,深棕的眼珠凝望着她。 “上届SPC你们组拿了金奖,晚会的时候你有上台发言。”陈迩是很崇拜聪明人的:“……好厉害。” 贺琛眨了眨眼睛,微笑:“看来,你认识我更早呢。” _______________ 迩不是小只萌萌,是大只萌萌。。。^^ 另:忘记补充,学制是四年。 为了把大家都凑到成年真是煞费苦心啊。 3.出逃 “现在可以通话吗?”贺琛的消息弹过来。 陈迩犹豫着,赤脚踩着地毯跑过去动作迅速地反锁了门,然后在RS上直接给贺琛播去了电话。 “任性了,突然有点想听你的声音,”男孩的声音清越,“毕竟我们好久都没见了。” “没有,”陈迩躺在床上,手指拨弄着睡衣的花边,她嘟哝着:“……我也想你了。” “明天来我家可以吗?”他声音低了许多,磨得陈迩耳朵发痒。 陈迩没说不可以,但绕过陈拓绝对是件无比麻烦的事情。 “明天放学他会被留在学校两个小时,刘老师会有事找他。”贺琛没有说那个人的名字,但直接用正当的理由堵住了她的担忧。 “……我只看看你。”他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好,我会过去的。” “你爸爸还没有回家吗?”他说起另外的事情。 “啊,是。”之前陈迩有给贺琛提过父亲已经出门半个多月了,她也一向不了解陈权的行踪,只是随口和男友分享着普通的日常罢了,“应该很忙吧。” “呵……”那头像是她说了什么好笑的事,压着声音闷闷地笑了好几声。 “有什么好笑的?”陈迩不理解。 “你会知道的。”他神神秘秘地说。 “很装哦。”陈迩骂他。 陈拓真的被留下了。 陈迩背着包站在一边,心已经做贼心虚地狂跳了。 陈拓对着刘老师点点头,半转过头对那个正贼眉鼠眼盯他的家伙说:“你先回去,吴叔已经在外面等了。” “唔。”陈迩面上淡定点点头。 陈拓瞥了她几眼——虽然根本完全没打算让她等自己,但是这家伙连一些基本流程都完全不打算走的,譬如“我等你”,“时间很久你先走吧”,“那好吧”这种对话。 早就知道她很笨了。 但他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看得像是监牢似的视线也终究是有罅隙的,就像此刻这个转身就走的人如此干脆,不过是因为正酝酿着又一场甜蜜的叛逃。 陈迩在半路跟司机吴叔说要折返回去拿东西,晚点自己打车回去。 “不要跟他说呀……”小姐双手合十,哀求似的同他说话。 “很危险啊。”吴叔为难。 “我两个小时就回来,很快的。”陈迩看着他有所松动的态度,“陈拓不会知道的,吴叔你不说漏嘴就完全没事!” “小姐……” “我真的得走了,拜拜。”她抬手看着腕间的表,争分夺秒地跑走了。 吴叔也知道她平时被陈拓管得太严了,终究还是默认了这场出逃。 贺琛住的公寓就在陈迩下车的附近,她拿出狂奔的架势,刷着他给自己的门卡上了电梯,透过反光,陈迩看到自己的头发乱了,她抬手慢慢把它们按下去。 贺琛的公寓一直只有他一个人住,是因为上学的缘故才独自住在这边。 他已经到家了,浴室正传来水流的声响,陈迩下意识感觉喉咙干涩,轻轻地带上了门。 陈迩坐在沙发上,在这个来过几次的地方突然坐立不安,甚至没想着拿出手机刷刷RS的时事新闻什么的。 她盯着玻璃茶台上的马克杯出神,直到浴室门传来打开的轻轻声响。 “来得好快。”贺琛头发半湿,乖顺地垂在额头,他穿着件没有图案的黑T恤,和一条灰色的宽松短裤,身上带着潮湿香气和身体的暖热随意坐在陈迩旁边。 “跑着来的。”她回答。 贺琛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包怎么还背在身上?”他起身打开冰箱,“要喝什么?” 陈迩发现自己过于正襟危坐,于是立刻叛逆性地软下身子靠在沙发背上。 “我不渴。” “你怎么一副预备起跑的架势,是打算来只看我两眼吗?” 他还是拿了两瓶乌龙茶,拧开其中一瓶塞到陈迩手上,她确实又很顺手地喝了半瓶。 “不然呢?”说想见的人视线又不落在他身上。 “那怎么眼睛都不看我?”贺琛把她的脸勾了回来。 陈迩睫毛抖了抖,然后抬手抱住了他。 但是又被贺琛推开距离。 她不懂,抬起脸看他,才发现他的脸离自己好近,近得看得见他澄澈瞳仁里盛着的自己。 陈迩的脸下意识地红了,她想后仰躲开,但贺琛按住了她的后颈,不由分说托向了自己,嘴唇贴住了她的。 以前贺琛并不喜欢接吻这种接触。 陈迩只猜想他或许是心理洁癖,理解但失落。 所以严格意义上,这是他们之间的初吻。 为什么突然…… 他的嘴唇柔软又发烫,贴着陈迩厮磨,按照一些影视作品的模仿,他半咬着陈迩的唇肉,又耐心地贴着她舔舐。 陈迩感觉后背都在发麻,整个身体软软的想往下沉,但被他的另一只手箍住了,她的胸口紧贴着他,柔软地起伏着。 她张开嘴,感觉一条湿润的舌头绞住了她的,磨得脸颊都好痒,陈迩发出嘟哝声。 贺琛慢慢移开脸,陈迩还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湿漉漉的口腔,舌头也很笨地保持刚刚被他勾出来的状态。 只会笨拙地等待他施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他抬手摸着她滚热的脸颊,手指紧紧贴着她。 “今天,可以做吗?” “做什么……”她没理解。 “爱。”他回答。 “……!”陈迩一哽,眼睛瞪圆了。 “不行……”她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虽然陈迩喜欢和他的亲密,也不认为自己有“贞洁”要保守,但初次的体验怎么样也不应该在一个偷摸出逃的放学后,在陈拓不允许不知情的情境,在她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 贺琛的手已经顺着她的衬衫摆摸到了后背,指尖摩挲着下凹的脊椎骨隙。 “真的不行吗……”他脸颊贴着她,露出一种弱势的表情,“我很想要。” “我很快就要回家的。”陈迩很难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 “是怕陈拓发现吗?”他突然提起陈拓的名字。 “怎么可能。”陈迩不承认有他的因素,“就算……那什么,他怎么可能会发现。” “那为什么不行,”贺琛亲吻着她的耳垂,声音痒酥酥地往耳朵里钻,“是不是已经湿了?” 陈迩脸烧得厉害,他过于了解她。 她的裙子被贺琛掀到小腹,内裤也被褪到大腿。 “好多水。”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拨弄开肉嘟嘟的阴唇,从淡粉的紧密缝隙间摸到了满手的水液。 贺琛的另一手掰过陈迩的脸,强迫她看见证据。 “你……”陈迩抬手遮住自己的脸。 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又重新擦过她赤裸的小腹,引得她瑟缩,在敏感的阴蒂那可恨地移开了,并没有好好地揉弄它,而是顺着水液的入口将手指没了进去。 “陈迩,把腿抱起来。”他低声说。 陈迩听他在这种时候叫自己名字蛮别扭,但还是手臂抱着自己的左腿,将湿漉漉的腿心敞给贺琛看,让他的手指进得更深。 “呜……”陈迩的腰不自觉动了动。 “这里很舒服吗?”他的声音带着笑。 “再摸一摸……”她的声音变得弱小。 “好哦。”贺琛的手指很长,摸到极深的地方,在湿腻腻的肉壁上那敏感的地方来回剐蹭。 “啊……”陈迩用力憋住了嗓子里涌出来的呻吟,湿粉的穴口淌出一大股淫液,顺着股沟往下流。 “沙发都被你的水打湿了,”贺琛捏了捏她丰盈的腿肉,“怎么办呢。” 陈迩没有功夫考虑那些,她被磨得不上不下,身体无比趋待最终的高潮,却始终无法得到满足。 她抓住贺琛慢条斯理的手,哀求似的捏他骨节分明的手腕。 “贺琛……上面也要……还不够。” “哪里?”他表情淡淡的,像是事不关己。 陈迩不想说。 “说出来,我帮你舔。”他嘴角勾着点笑。 “我没洗澡……”她不想说。 “唔……”贺琛弯下腰,脸凑近了她还在蠕动的小穴,呼吸似乎都落在她泛粉的皮肤上,“好像没什么味道呢。” “不想我帮你舔一舔阴蒂吗?它在一缩一缩的。”他嘴唇呈现深郁的浓粉,吐露非常有诱惑力的字眼。 “想要……”她嘟哝似的说。 下一秒她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唇,避免发出太淫荡的呻吟,但是腰已经爽得弓起来了,小阴唇整瓣都被贺琛含住了,烫得像要化掉,他牙齿衔住了因为勃起而肿胀的阴蒂,用了点力气咬它,粗暴中又裹挟着极度快感。 男孩高挺的鼻梁抵着陈迩的外阴,滚烫的呼吸落在上面,她蜷缩着手指,在高潮的瞬间嗓子里挤出一阵孱弱力尽的呜咽。 “怎么这么骚呢,”贺琛伸手扇了扇她大开的腿心,嫩粉的逼口一还在股股地往外飙着水液,“想给我洗脸吗?” 他的下巴上黏着的全是她的水。 陈迩此时愈发迟钝,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贺琛,她伸手抱他的脖颈,笑也呆呆的,“对不起嘛,但是真的很舒服。” 贺琛垂着眼睛看了她一会,然后低头又去亲她的嘴,陈迩想他可能是想让自己也尝尝那种味道,她很乖顺地张嘴由他掠夺,但是她的乖顺总会引得贺琛更加粗暴,不过他情绪恢复得很快,咬完她的唇肉又伸出舌头舔她嘴唇上凹陷下去的齿痕。 “可以做了吗?”他勃起的性器隔着一层薄布料贴在她大腿上,但表情仍是冷淡无波的。 陈迩被亲得晕乎乎的,漆黑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 4.过敏症状 但她视线只是落在他肩膀,是在看自己的腕表。 “今天真的不行……”陈迩爬起身,裙子落下来遮住她赤裸的下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贺琛没有拦她,靠在沙发上。 “那我怎么办呢?”他问。 陈迩将脸颊边的碎发绕到耳后,蹲下了身子。 “我也没说要提裙无情啊,”陈迩仰着脸对他笑,手扶着他短裤下赤裸的膝盖,“为什么这个表情。” 像是她抛弃了他一样。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伸手去解他打结的腰带。 贺琛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靠近自己的胯。 之前陈迩只用手给他打过,对他的性器也并不算陌生,为了弥补他那失落的表情,所以她也想让他体会自己刚刚的欢愉。 其实贺琛不是重欲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冷淡,连接吻都勉强,还是在她的要求下,他们俩维持了好一段时间的互相抚慰,毕竟人类还是非常难抗拒这种简单又极乐的生理本能。 所以他难得提出来做爱,陈迩是不想拒绝的,但今天实在不是好时间。 贺琛的身体发育得很好,这点不止体现在身高,陈迩拢住肉棒的根部,还有一大截从她的虎口顶出来,她毫不怀疑,真做的那天,应该也会很舒服。 贺琛抿着下唇,眼神暗浊地看胯下人雪白的下巴抬起,露出湿粉的舌尖,试探地舔了舔自己鸡巴的冠首,那里早就涨成了浓粉色,顶端溢出淡淡的水液。 腥液的气味涌进口腔,陈迩不适地蹙了蹙眉,但还是张开嘴,将顶端含了进去,她并不精于此道,只能尽量地打开自己的口腔,吞得更多,但好难受,硬而粗硕的鸡巴将陈迩的嘴堵得死死的,呼吸都艰难了,窄小的喉管收缩着夹吮着棒身。 “嗯……”贺琛闭上了眼睛,发出很轻的呻吟,肩膀因为快感都感到发麻。 陈迩抬头吐出嘴里的东西,她吐了吐舌头,想将那种味道赶出去。 “嘴好酸哦……”她嘴唇亮晶晶的,他的鸡巴也亮晶晶的。 “刚刚我让你很舒服的,对吗?”贺琛半睁着雾气蒸腾的眼,抬手摸了摸她柔软的耳根。 陈迩哼哼着,又扶着他的腿根低下头,她这次吞得少,用手撸动着根部和精囊,想让他更快射出来。 贺琛的牙根紧了紧,摩挲着陈迩耳朵的手慢慢收紧了,他的手掌锢住了陈迩后脑,然后重重下按。 “唔嗯……!”陈迩的手被顶撞的动作带得抓住了贺琛小腹的衣服,她被这一下顶得胸口都在发窒,唇角也被撑到了极限。 这样不行的……陈迩想说话,但是被贺琛轻却不由分说抓着她后脑的头发带起一些又重重按了回去。 她艰难地吞吮着空气,口腔都要被撑成贺琛鸡巴的形状,口鼻充斥着他的味道。 “呜呜……”陈迩挣扎着,还是被他按着头一下下地肏着嘴,饱满的精囊也随着抽送的动作啪啪地撞在她的下巴,将雪白的下巴也撞得通红,口水也疯了一样涌出来,随着抽插的发出“咕啾咕啾”的淫靡响声。 她像是泄欲的物件一样被粗暴地对待,喉咙被彻底顶开了。 陈迩只能用力挠着贺琛的小腹挣扎,最终被按着头射了满嘴。 “嗯……”贺琛闷哼着,腰上的肌肉也随着射精的动作收缩,那张惯是冷淡的雪白面孔也显露出纵欲的颜色。 他捏着陈迩的下巴把她的脸抬起来,她眼角都被干得红了,湿意朦胧的,脸上糊了好多精液,狼狈得很,嘴唇都没合起来,里面全是他的东西。 贺琛咬了咬牙。 此时还软坐在地上根本回不过神的陈迩被贺琛捞回了沙发。 “嘴巴好痛啊……是不是流血了?”陈迩又委屈又生气,吐着舌头让他看。 贺琛用纸巾把那张狼狈的脸擦干净,又扶着她的脸颊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真的很舒服呢。”贺琛对她笑,把她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陈迩就把刚刚的难受丢到了一边,捂着发麻的嘴看他雪白的脸,眼睛傻乎乎地弯了弯。 真的是非常见色眼开的人。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这个性格真是相似,一样让人憎恶啊。 贺琛还是对她笑,但眼神淡淡的,带着隐晦的鄙薄。 笨蛋是看不出来的,他并不怎么掩饰自己这种恶意。 才感觉小腹有些难受,贺琛抬手卷起衣摆,看到自己的小腹像是被疯猫肆虐过一样,一团团的抓痕血糊糊地落在他本就白的皮肤上显得愈发可怕。 他无言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在一边穿内裤的陈迩。 “太痛了嘛!”她理直气壮地说。 可恶的坏家伙,明明说过不会让自己受伤的不是吗。 陈拓到家先去的是陈迩的房间,她正一脸愁容地在pad上写笔记。 “怎么在房间戴口罩?”他靠在陈迩的书桌边。 白色的一次性口罩将她的脸遮了大半,这种未知让陈拓本能地不悦。 “好像有点感冒了。”她声音瓮瓮哑哑的,听起来智商更低了。 “明明知道自己容易生病,然后还真是不出所料啊。”陈拓不耐地皱了皱眉,伸手毫不在乎地摘下她的口罩。 “唔……”陈迩猝不及防,伸手遮住自己的脸。 她在他的面前不配有任何躲藏的权利,这是一直的事,抗拒只会长教训。 陈拓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抓住她的手腕,慢慢移开。 “这是怎么了?”他指腹擦过她泛粉的下巴和嘴角,目露狐疑。 “……不小心吃了菠萝。”她避开陈拓的手, “怎么不不小心吃点老鼠药?”陈拓皱着眉把她的下巴掰了回来,“嘴张开。” “干嘛。”陈迩不理。 这样好奇怪。 陈拓不说话,但脸色很难看。 被他盯着,陈迩老实了,乖乖张着嘴像蛀虫期的小孩等待牙医检阅。 陈拓捏着她的脸颊左右看了看。 “你到底吃了多少,怎么里面也肿了。”陈拓烦躁起来,“谁给你拿的东西?家里一共就两个人在,还能弄出个过敏源,明天可以别来了。” 陈迩睫毛抖了抖,把脑子里的龌龊全倒走。 “跟别人没关系,”她重新戴上口罩遮住脸,“我自己嘴馋在外面吃的东西。” 陈拓冷笑两声,“外面的东西好吃吗?” “我都这样了你还说!”她也学着他冷笑。 “纯属贱的。”他总结。 “滚啊。”陈迩骂骂咧咧。 最终他盯着陈迩喝了药,又甜又苦的味道混在一起,陈迩脸色白了又白。 “你敢吐试试。”陈拓冷冷地说。 5.她的谁 之后和贺琛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陈拓看她看得很紧,课后准备竞赛也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她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运算公式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候陈拓就会看她一眼,从自己手边那迭书里抽出本漫画塞在在她手里,她就会睡眼朦胧地安静看书。 陈迩只能晚上跟贺琛在RS上聊两句,但她想光明正大的日子大约不会太久了。 她打算在舞会那天告诉陈拓自己有男友了。 虽然他不希望周围的这些男生跟自己有联系,但贺琛不在这些人之列,而且是她自己选择的。 如果陈拓很抗拒……陈迩想,她还是会坚持的。 她不可能一辈子都像现在这样被他管,她已经长大了,他们总会有这个彻底分离的节点。 而且陈迩隐约中总有一种感觉,他也并不是很想管自己,就看他这个不屑的态度,显然并不很瞧得上这个平平无奇的姐姐。 陈拓只是像执行某种必然的职责——他有义务,也必须让她走上一条正确的坦途,不管这是不是陈迩想要的。 这么一说,他俩的关系真像是颠倒了。 明明她才是姐姐。陈迩心里不服气,只是面上仍然垂眉耷眼的窝囊样。 “难得你还能出来放风啊。”在一边手写签名的冯露眼睛没抬跟陈迩说话。 这次舞会定的请柬依旧是墨绿色的主调,封面烫着银色的校徽——衔尾蛇环绕着长柄银剑。内页空白处用珠光彩银的花体手写参会人员的名字,冯露就是负责这项任务的人。 “说得我跟坐牢一样,”陈迩打开下一份请柬放在冯露手边方便她书写,“陈迩is free.” “呵……”冯露轻笑,“让陈拓看你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 真是无法反驳。 “陈迩。”有人叫她。 她回头,看见陆离站在门边。 “啊,怎么。” “有话想和你说,可以过来吗?”陆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很难判断这是一件好事情还是坏事情。 冯露挑了挑眉,将古怪氛围看在眼里。 “怎么了吗?”陈迩站在墙边,抬头看他。 “舞会的时候,你会邀请我吗?”他这样问。 陈迩想,他可能担心自己又会打扰到他。 前两年的时候,陈迩追求过陆离——当然是背着陈拓的。 虽然她猜陈拓有所感知,只是懒得过问。 他们在无人处牵过手,接过吻,但是那什么都不算,陆离没有接受过她,没有说过她算什么。 陈迩知道自己是一个迟钝的人,学业也好,感情也罢,她总得过了很久才意识到一些事。 陆离不讨厌她,但也并不喜欢她,或许那些时候只是生理性意乱情迷过。 能陆离和这样的人一晌贪欢并不算很坏的事,但那不是陈迩想要的。 “不会啊,我有其余的邀请对象。”她已经能正常地看待他了,从意识到问题然后抽离的那一刻起。 陆离的唇线因为抿唇的动作变得更深,乌黑水润的眼睛有些困惑地看她,“谁……你有新的追求对象?” “嗯,是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无意隐瞒,嘴唇笑的弧度露出一点雪白的齿关,陈迩又补充道:“之后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打扰?”他重复着她的话,还是那副反应不过来的表情,“所以你现在是又去打扰别人了吗?” “才没有……”被说得像是什么爱好骚扰的奇怪人士,陈迩的脸有些泛红,“他先追求我的啊。” “然后,我也很喜欢他。”陈迩的尾指挠挠脸颊,“这很正常吧。” “好廉价。”陆离冷冷地看着她。 “什么啊。” “你的感情很廉价。”那层冷漠的皮囊不堪重负地碎裂开来,陈迩被陆离突然像是对待敌人的态度惊得紧贴在了墙边,“莫名其妙自顾自地说喜欢我,随随便便地又说喜欢别的人,这算什么?” 他说话都咬着牙齿,抬手狠狠擦了擦自己的嘴唇,“也做了跟对我一样的事情吗?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啊,”陈迩的眼眶因为他的话发烫起来,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把那股涩意挤走,“对不起,我不知道之前那个样子让你这么难受。” “那你一开始就别来黏着我啊,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陆离像是要她当场发明时光机器的架势,“当初对别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就什么都不想了?就这么饥渴?” 陈迩嗓子眼顿时都像被水浸满了,眼前的人也跟着眼眶里的热意晃晃悠悠。 然后下一瞬他被冲上来的男孩一拳打得跌倒在地。 “嘴真贱。”陈拓冷瞥一眼倒在一边的陆离,“再敢狗叫我撕烂你的嘴。” 他回过头。 贴在墙边的人用手背遮住自己的脸,发出细微颤抖的哭腔,她哭的时候向来动静很小,只簌簌地落大颗的泪水。但陈拓太熟悉陈迩了,如同一个人熟悉自己的十根手指,他了解她的一切。 闯了祸只知道哭。 陈拓皱了皱眉又转回身,紧抓住陆离的领带,他的颧骨因为那猝不及防的一拳已经迅速地红肿起来。 “滚开!”陆离也扯住他衬衫的前襟,眼里憎恶不加掩饰,“这是我和陈迩之间的事。” “她的事……搞笑,不知道我是她的谁?”陈拓不耐地说:“倒是你有什么脸在这纠缠,跟你玩玩你还在这没完了是吗?一点尊严都没有。” 陈迩吓得忘了流泪,挡脸的手指下移贴着自己的下眼睑,泪蒙蒙的眼睛望着陈拓的背影。 ……原来他真的都知道。 “还真是一路货色。”陆离被他气得够呛,抬手就要扇他,结果被陈拓迅速抓住手腕整个人被猛绞到了地面,又用膝盖顶住他的小腿,抬手就是几拳打得陆离闷哼几声。 他真不该和陈拓打架的。陈拓从十岁那年就开始练拳,教习师傅出身素湄府,是国际鼎鼎有名的退役拳手。 陆离显然也是练过的,但在出手狠辣的陈拓面前就毫无招架之力了,他吃了实实在在的几拳,胃都蜷缩起来。 正是因为强所以能够点到为止,陆离满脸于痕地躺在地板上喘气的时候陈拓已经站了起来。 自然不是毫发无损,陈迩嘴角轻微擦伤,指背也微微红肿。 “哇……真够夸张。”还拿着蘸水笔的冯露靠在门边歪头看着眼前的状况,也就一会儿功夫这又是上演什么戏码,“会被处分的哦。” 陈拓半低下头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陈迩。 他想如果陈迩等会张口给陆离求一个字眼,他马上就该连她一块揍。 他真的受不了充满蠢人的世界。 “手流血了,去医疗室。”她握着他的手腕抬起来看了看,细而暖和的手指贴着他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兴奋的脉搏,只是这样说。 陆离看到陈拓侧脸对自己露出个淡且鄙夷的欠揍笑容,然后头也不回地和陈迩往外走。 “陈迩,剩下的帐我回头跟你算。”陈拓声音懒懒地说。 他身边的女孩像个垂头丧气的鹌鹑在他身边不发一言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同化成空气,可惜收效甚微。 6.绿色睡裙 陈迩一直害怕陈拓来问自己陆离的事,可是过去了几天,他完全没有提起那件事,她放下心来。 这天夜里陈迩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自己站在什么东西的边沿,有风将她的头发和衣摆都吹乱了,但是她没有去拨弄平整的力气,耳畔也是乱哄哄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惊怒地喊着什么,可是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好吵。脑袋像是二十四小时运作的雪花电视,回荡着无内容无意义的混乱。 一种无比的空洞和繁杂贯穿了身体内腔,这种因为持续而麻木的痛苦让她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不管怎么样,停下吧,痛苦。 于是她找到了出口。 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落下去,苍白皮肉触到地面,裹着的雪白骨头也像踩碎的树叶一样脆烂开来,鲜艳的血液混杂着浑浊的脑脊液在柏油路面上慢慢爬动。 疼痛的时刻她好像后悔了,但在此刻没有意义。 陈迩猛然抽动了一下苏醒过来,修长锁骨蒙着碎碎的汗光,望着眼前的昏暗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 醒来的瞬间梦就像潮水般开始退散,她已经逐渐记不清梦见了什么,只是那种痛苦仍然残留在这具真实的躯体,喉咙也漫着股血腥气。 好真实的梦。陈迩想着,随着意识的回笼她终于意识到是因为自己太渴了,嗓子干涩到难以出声。 毕竟有时候梦境会根据现状自动编造,热了就如火烧,冷了就攀雪山……只是渴了有必要编排自己死掉吗? 陈迩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间的冰箱,里面空无一物。 她只能带着朦胧的睡意从房间出来走到水吧台边,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水,又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转身她被暗处隐没的人影吓了一跳,发出低低的惊呼,腰也撞在吧台的边沿。 “好痛……”陈迩含着朦胧的低喃钻进男孩的耳朵里,她皱眉扶着自己的后腰。 “干嘛不出声,你扮鬼吓我呀!”陈迩看着走近自己的陈拓,抬手拧他从T恤下延伸出来的手臂,肌肉坚实,她的手指只是徒劳地扒拉了几下。 “手疼。”他没有躲开她的动作,声音也带着睡醒的含糊,哑哑的。 于是陈迩真的不再关注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也看不见一切的奇怪,捧着他的手看了看。 陈拓生得比陈迩还要白,手指修长,甲肉和指节泛着浓粉,掌心发烫,手背几条青筋鼓起,除此之外她什么都没有发现。 “……感觉都快愈合了喂,”这已经过了几天?她嘀咕着,“真的疼吗?” 陈拓立刻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陈迩笑嘻嘻拉住了,然后凑在面前吹了吹。 “给你吹吹行了吧……你还是小孩吗?陈拓。” 暖而湿的呼吸痒酥酥地拂过还未愈合的斑驳痕面,不知道是痒还是疼,他整个人就像一泓湖变得波折荡漾,那阵奇怪的感觉电流般顺着脊椎骨往上劈,让人很难过。 “好恶心。”陈拓面无表情,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哎呀,知道你是帮我,”陈迩拍了拍他的肩膀,“……就是也不值得。”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陈拓半垂着眼睛,“我有可能不管你,让你一个人面对那种情况?” 啧。 虽然平时陈拓平时是管得她要疯了,但陈迩也知道,陈拓是真为她好的,听到这番话她还是有点感动。 “哎呀,难得说了点人话。”陈迩笑着掐了掐他的脸,再臭脸的家伙,脸颊肉都是软的。 虽然他比她已经高了许多,但这张冷若冰霜的脸让她又看到小时候可爱的轮廓。 他小时候虽然像现在一样的话少,但会紧抓着要离开的她的衣角,不说话,只是紧抓着;在打雷的夜晚缩在她的床脚,将梦醒的她吓了一跳;在陈权不在家的很多时刻,他不说话,只是躲在她的身边。 浅棕的眼珠露出那种猛兽幼崽似的倔强无助,她无法不因此停下。 ……然而时过境迁。 他的身量已经超过了她,曾经可以藏在她影子里的男孩已经可以反过来罩过她整个人。 因为寡言,有些时候,陈迩并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也不懂他隐约的憎恨从何而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许陈拓说的笨是真的。 陈拓皱了皱眉,冷淡的眼神让陈迩悻悻地收回了手。 “懒得理你。”陈拓转身回了叁层另一头他的房间。 陈拓回了自己的房间又洗了个澡,他已经习惯了洗冷水澡,所以冰冷也无法将躁郁的邪火熄灭。 陈迩穿的睡裙布料轻薄,而且她不喜欢穿内衣,平时她出自己房间会穿个外套,但大概睡昏了头,所以今天没有。 女人有乳房明明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遮掩的。 但他的视力有点好过头了,看到浅绿布料下嫩花苞似撑起的两团乳房,顶端细微的起伏褶皱都很清晰,然后她还捏了他的手和脸,意识不到这种超出的动作会带给别人什么。他不为自己的勃起而感觉羞耻,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同时陈拓不是一个会反省自己的人,他在心里咒骂了陈迩几句,然后躺在床上开始自慰,雪白的眼眶被冷意激得湿红,长长的睫毛半掩着。 他脑子里胡乱地想着引起感官刺激的画面,一些朦胧的肉色胴体扭动摇晃着,用以更快结束这烦腻的事情。 平时陈拓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下半身的事情上,他甚至连色情影像都没怎么看过,所以此时他幻想的素材是如此贫瘠。 他只能从构建自己认知的人里随便抓上一个倒霉蛋来。 想象她的手指温柔地穿过他的发尾,又在他的脸颊搔了搔,说话间有很淡的香气,湿热的呼吸似乎在他的指关节萦绕。 想象她那颗并没有去矫正磨平的虎牙,在笑起来的时候就会露出来,傻气。 想象她的小腿其实修长漂亮,像是小豹子,或许是因为去年打了一整年室外网球的缘故,那个时候她黑得像块炭。 想象腿心的一线细红,那必然是朦胧的,因为他从来没有具体的认知。 他想象了一条绿裙子。 花苞似的裙摆没过小腿,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只是摇晃。 虎口用力扼住了勃起的肉红顶端,近乎粗暴地摩擦了几下,他像是仇视般对待自己可怕的欲望。 “唔……”他低下头,嗓子里发出细微的喘息。 射精在纸巾上的那一瞬间,陈拓的嘴里突然泛出酸水,他有点想吐,不知道脑子突然有什么毛病,居然想着陈迩做完了这种事。 他明明已经离陈迩很远了,可是她总是带来许多麻烦,又不能很好地解决,所以他没法安心地去干自己的事情。 都怪陈迩是个惹祸精,很讨厌的人,把他也变得这么恶心。 7.自渎 陈迩本来都要彻底睡过去了,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揉揉眼睛拿起桌上的手机。 是贺琛打来的视频。 “这么晚,怎么了……?”陈迩半睁着眼看着屏幕那头的人,他不像是在睡觉或者酝酿睡觉,穿着整齐。 “想你了。”他很直接地说。 陈迩眨眨眼,感觉睡意散了些。 “很快了。” “什么?” “很快我会光明正大地跟其余人说,你是我的。”陈迩微笑。 贺琛看着睡眼朦胧肩头半露的人,说:“现在很想见到你。” “我不就在这吗。”陈迩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把贺琛放在面前。 “不一样。”他说。 “明天……唔,明天不行,”陈迩轻声盘算着,“后天我去看你。” “我现在就想看。”他却不依不饶起来。 “啊……”陈迩为难起来,那颗虎牙嵌在软乎乎的唇肉上,压抑出一个下凹的痕迹。 “今天有没有自己弄?”贺琛问她,撒娇似的说:“玩给我看看可以吗?” 陈迩没反应过来,“怎么给你看啊?” “就这样,我想看。”贺琛把笔记本放在桌面,掀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漂亮的身体来,他的小腹还残留着之前被她抓挠出来的痕迹,现在只是淡淡的白疤,线团似的。 这很容易让陈迩回想起那天被他按着头吞咽的感触,嗓子眼也下意识地发涩。 但陈迩有些不安,她对于这种虚无的媒介无法完全信任。 贺琛已经解开了自己裤子的双排纽扣,手指握住勃起的阴茎,从下倾的视角看得非常清晰。 “姐姐,陈迩姐姐……”他带着点笑叫她,贺琛知道她喜欢被叫姐姐,之前玩她的穴的时候,一叫她姐姐,下面就缩得非常厉害,蠢得很容易看穿的家伙。 “别叫了……”心口不一的人说。 她将绿色的肩带半褪,裙子顺着雪白的肋一路滑到了小腹,露出两团娇挺的乳。 “自己揉揉。”贺琛说。 陈迩迟疑地抬手,细长的手指拢住自己的乳房,被贺琛舔的时候是舒服的,但她并不经常自己触碰这里,竟然有些奇异的陌生感,碰到乳尖时,她的小腹瑟瑟地躲了躲。 屏幕后的注视者自然不会错过这点反应,“用手指夹住乳头磨一磨。” 陈迩半跪着,听话地用指腹捻住嫩红的奶尖,触电似的酥麻让她的腰半弯了下去。 “嗯……”她低低地呻吟,手下意识地避开了让她难受的地方。 “不要躲。”贺琛的口气突然冷淡起来,带着些命令意味。 陈迩咬着下唇,从上眼缘去看屏幕那头的人。 “不要躲,我说停才可以停。”他没有为她这种可怜的眼神而松口。 陈迩只能又直起腰,雪白的小腹微挺,在男孩的眼神下揉捏着自己的乳尖,小小的一粒被指腹搓弄着,足够温柔,但轻微的感触也带起一阵阵颤栗,裙摆下因为这种复杂的感受早就湿得一塌糊涂了。 “贺琛……”她讨饶地叫他的名字。 “停下。”他大发慈悲似的说。 但这并不是个好时机。 她的穴正饥渴地收缩着,就差一些推波助澜,就能达到最后的快感。 “不,不要……”陈迩的脸皱起来,身体却很乖顺,手从乳房下滑抚在小腹,焦虑地搓过那里的肌肤。 “我差一点……”她的手放下来撑在身前,可怜的潮红的脸凑近屏幕,两颗嫩生生的白桃随着动作垂坠摇晃,“我想要。” “真可怜。”他鼻腔里哼出声鄙薄的笑,“姐姐,内裤脱掉,对着我自己玩吧。” 陈迩的内裤挂在小腿,迟疑地对着屏幕打开大腿,那条绿裙子懒散地挂在腰际,腿心濡湿的逼缝随着动作敞开条极细的罅隙。 “湿得好厉害哦,”贺琛感叹似的说:“是因为我对吗,姐姐?” “是。”陈迩从不在这种问题上说谎,直球到让人发愣。 贺琛藏在睫毛下的眼神散了散,又把影影绰绰的晃动压下去,露出她喜欢的笑容,“要是姐姐在我面前就好了,好想直接插进去啊,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吧。” “不过现在,姐姐用自己的手指玩一玩阴蒂吧。”他隔着屏幕望着她腿心那条淡粉的线。 陈迩的毛发也长得淡,浅浅覆在肥嘟嘟的阴阜上,两瓣阴唇也因为肥厚而紧拢着,色情到看着就很想扇上几巴掌,扇得她淫水顺着股沟往下流。 如果她在他面前,贺琛也会这样做的,陈迩就是有让人对她对做这种恶劣事的奇怪磁场。 她听了贺琛的话,食指试探性按在自己的阴蒂上,那颗娇嫩的软豆因为性兴奋而变得肿胀,从馒头似的阴唇间勃起,水光淋淋。 “嗯嗯……”陈迩哆嗦着,眼神颤抖,丰满的大腿忍不住收拢夹住自己自慰的手。 “腿打开。”贺琛说:“要好好地揉给我看。” “好痒……”她从嗓子里发出囔囔的娇声,腿仍不由自主地夹着。 “像上次那样,自己把大腿抱起来,另一只手自慰。”贺琛微笑着说:“姐姐,再磨蹭的话天可要亮了。” 陈迩只能托着自己的左大腿,岔开缝隙把湿漉漉的腿心露给贺琛看,小阴唇都因为张腿的动作清晰暴露出来,然后她在他面前揉弄着自己的阴蒂,手指划过敏感处带来身躯一阵阵的颤栗,陈迩感受到贺琛的视线,雪团子似的胴体变得泛粉,嫩红的奶尖也随着动作微微颤动。 “嗯……贺琛,我好难受……”陈迩的水向来多,腿心简直湿得不像话了,她上身早就脱力软倒在床上。 在贺琛的视角现在只能看到半裸的女孩把自己仍然流着水的粉逼对着镜头,嫩白的手指还是很听他的话地绕着阴蒂打转,搅动间发出淫荡的“咕咕”声响,再往上是因为激动起伏的雪白小腹和晃动的乳尖。 他看不见她的脸。 “我看不见你了,姐姐,头抬起来。”他的声音有些远。 陈迩吃力地直起腰,那张脸的表情也恍恍惚惚的,虚散的眼神隔着屏幕看着贺琛。 “怎么哭了?”他问。 她脸上有淡淡的泪痕,但一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舒服,好无聊。”她吸了吸鼻子,虽然在无意识流泪但还咧出个傻乎乎的笑,“被你摸的时候比较舒服,一想到上次,就更感觉现在这样好傻。” “好啦。”贺琛说:“那就不弄了,对我比个耶吧。” 陈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呆呆地伸出空余的手比了个耶。 “是要做什么?” 她近乎赤裸的胴体在装修精致的昏暗房间中像是珍珠一般散着朦朦的光亮,素净的脸颊和单纯眉眼看起来仿佛不知道性是什么意味,只看脸和颊边手指的动作堪称无知圣洁,可一手还埋在自己腿间抚弄阴蒂,带来极其强烈反差的淫荡堕落感。 “这样子很可爱,”他微笑:“以后自慰就对着你这张照片了。” “呀……”陈迩的脸烧得愈发通红,被抚弄过的穴在这时突然痉挛起来,她还举着的手指弯曲起来,雪白下颌高仰无意识地呻吟着。 刚才铺垫了那样久的高潮就这样骤然到来了,空虚的逼口徒劳翕动着将宫腔分泌的淫水大股大股地往外挤,陈迩整个人都在颤动起伏。 她眼前一片虚白,喘着暧昧的热气,睫毛都变得沉重,整个人都要缩回被子里。 “要收拾干净,不然会发炎。”贺琛看着她犯懒想缩回被窝的模样说道。 他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不止对自己,对陈迩也是。他们之前做完边缘性行为的时候,贺琛都会很仔细地擦拭,细心得像是老年人护工预备役。 作为一个四肢健全的人,陈迩被这样对待当然会觉得不自在,但她挣动的时候,贺琛就会直接把她锢在自己膝盖上,膝骨抵住她柔软的小腹,扬起手掌扇她的臀心,抽得嫩生生的臀肉很快泛起红。 比起疼痛更重的无疑是羞耻,陈迩气得喊他的名字,贺琛漫不经心地“嗯”,动作完全不停,她只感觉自己的臀被抽得乱颤,挣动的幅度越大,他的动作愈发不留情。 直到陈迩连声求饶,讨好地去贴吻他按在自己下半张脸的掌心,他才会停下动作。 当然抽完贺琛就会发现她又因此流出许多水,将阴阜都润得水光粼粼。 “脏猫。”他这样评价她,然后用手指撑开两瓣阴唇,将褶皱处的水液都重新拭去。 “……知道了。”陈迩一回想起来,下身就跟着缩了缩,然后她踟蹰了一会,又开口跟贺琛说:“刚刚你是不是截屏了……不要给别人看到哦。” “当然。”他靠在椅背上,神态自若。 贺琛除了一开始的自慰动作以外,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停止了,连衬衫的扣子都是扣到最上面一颗,这显得开始的自慰只是一种勾引,而她也确实被此人的色相迷昏了头。 在衣衫整齐的人面前,陈迩的近乎赤裸后知后觉地让她产生不平等的不安感。 她倒不是觉得贺琛会做低劣的事,而是意外也很难讲。 “我去洗个澡。那个,你记得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哦,设个密码什么的……”反复叮嘱了几遍陈迩才挂断了视频。 “……她还真的很听你话嘛。”镜头限制视角外,陈迩无从看见的另一张椅子上坐着的男孩看着熄灭的投影仪收回视线,对着用消毒湿巾擦拭手掌的贺琛开口说话,“好乖呀。” 高清投影仪刚刚展现了它卓越的功能,呈现的画面自然是非常香艳,懒洋洋窝在椅子里的男孩戴着银色的头戴式耳机,连那缠绵的呻吟也半点没有错过。 8.替换者 江曜突然说话声音跟平时不太一样,有些哑。 贺琛看了他一眼,后知后觉想起来毕竟他全程看完了陈迩自慰的场面,这要是没反应心也得是木头做的了。 人倒并不是贺琛特意叫来的,他也没有恶趣味到这种程度。 只是在一块打游戏时闲散聊天,也不知道是谁先突然提到了陈迩。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向江曜展示了自己所言非虚的成果。 “也没费什么功夫,”贺琛把刚才全程录屏的视频拷到了U盘里,“跟她那个爹没两样。” “怎么?” “好色。”贺琛没看他,“不负责任。” “你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呢,”江曜笑笑,“不负责任又是怎么回事?” “我约她的时候,她跟姓陆的还在不清不楚,”贺琛厌恶地皱了皱眉,“一有新目标就随便抽离。” 江曜心想这也没多罪大恶极,无非是陈权的薄情寡义让贺琛移恨到陈迩身上。 但他什么都没说,没必要。 江曜跟贺琛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跟陈迩可以说是陌生人,顶多在嘉礼高有些擦肩而过的缘分,确实没想到她赤裸的身体是非常漂亮的,本就是看个轮廓剪影都能勃起的年纪,别提这样直接的感官刺激。 “你有上过她吗?”江曜问。 “我对她没兴趣。”贺琛神色冷淡。 “那你腻了通知我一声。”江曜对他咧嘴笑,露出冷森森趋待吮血似的白牙。 贺琛有些诧异地看着江曜,他莫名不是很想答应,只是将心里那股扭成麻绳的躁闷感归咎为对江曜道德底线的鄙夷,“……品位真差劲。” 江曜不置可否地摊了摊手:“我倒觉得她蛮可爱的,反正你也不要了。” “随便你。”他突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声音僵硬起来。 江曜吹了个流里流气的口哨表示欢快。 “不过说真的,你要毁了她为什么不直接睡了,她要是知道自己跟同父异母的弟弟做爱,想想都……哈……”那双狐狸眼感觉很有趣味地眯了起来,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坏心眼。 “她可跟我没半点关系。” “什么情况?” 贺琛比陈迩更了解陈权的动向,从陈迩嘴里知道他出差很长一段时间,贺琛立刻动了法子去查。 陈权去了离明胥很远的兰汀,南方水乡,风景宜人,但他根本并没有任何业务在那边,也不该去。 陈权找的是一户姓慕的人家,也是兰汀的大门大户,慕先生和林太太有一儿一女,如今都是最好的年纪。 多巧,慕家的女儿和陈迩年纪一般大,巧到同年同月同日,在渚秀的一所医院一并诞生的。 贺琛用二人的毛发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在这时无疑是预料之中,只不过做了板子上的那颗钉。 “谁知道。”贺琛冷淡地说:“说不准是陈权又在哪里出轨生的野种,但那个人也背叛了他。” 江曜心想他不就是个出轨来的孩子,怎么把自己也一块骂进去了?而且现实哪里会有这么戏剧性的发展,无非因为贺琛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陈权的。 “到底怎么回事?” “反正,她不是陈家的孩子。” “跟陈拓也没关系……?” “没有。” 这点很好求证,连费功夫弄来去世多年的曲苓的DNA都不必要了,陈迩是相关人里唯一的O型血。 这么明显的事情这些年居然没有人在意。不过早有预料不是吗,陈权本来就是个人渣。贺琛在心里冷嗤。 江曜迟钝了几秒:所以陈拓和陈迩,谁不是陈权的种? 这问题有些难度。 但陈权陈拓和贺琛叁个人都有一处长得非常像,他们的眼睛生得十分相似,眼廓的形状几乎能重迭。不是知晓内情的人并不会想其间的联系,但知情者稍微思考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江曜思索着意识到最大的可能性。 大约是什么影视剧里存在的狗血的真假千金情节——陈迩或许是和真正的陈家女儿抱错了。 “啊……所以你要放过她了?” “怎么可能。”贺琛下意识地否决。 他的计划里从来没存在过放过陈迩这个选择,她既然享受了陈家背景一直以来的优遇,那就是陈家的女儿,合该要跟他一块纠缠许久的,久到他暂时不想规定日期。 甚至因为发现彼此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贺琛把压在内心深处隐隐的负累抛去了。 舞会那天,陈拓就会知道一切。 陈拓当然是一直知道贺琛的存在,只是选择了无视,比起欺凌辱骂更容易让人疯狂的漠视,视如无物,更没跟自己愚蠢的姐姐提起过自己的存在。 贺琛并不怵陈拓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甚至他鼓动陈迩去告诉陈拓,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头衔。那时候陈迩为难但因为他的话眼睛微微发亮,没一会就点了头。 反正到时候他也不会放过陈迩的,他的网盘里满满当当都是各种角度的陈迩照片,穿了衣服,没穿衣服的,半跪在他脚边亲吻他的小腹,意乱情迷的面容,清晰的,模糊的。 她是个脸皮薄的人,他就要靠这些东西将陈迩拴在自己手腕边赎罪。 凭什么陈家人可以获得幸福呢? 这是贺宛很多次体罚完他后,她阴怨的咒骂在他意识里埋下的长钉。 他垂眼鲜血淋漓的膝盖,怨恨已经成为了本能。 而那个总是高傲冷漠的陈拓,会因为陈迩的痛苦而痛苦,虽然当事人都未必意识到了这点。 “陈拓知道这件事吗?”江曜若有所思地说:“他平时把陈迩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不知道听到这件事什么反应。” 贺琛没有说话。 陈拓仍然把陈迩当姐姐,那很好了,他的目的就是这样,让陈家不得安宁。 陈拓不在乎陈迩的死活,那也很好了。可怜的陈迩被赶出去,没有人在意她,也懒得保护她,就像没睁眼的幼兔,被他提着后颈抓回笼子里。她不再有别的希望,只能依附着他,一个怀着恶意的人。 “欸,”江曜又说:“你叫陈迩过几天来这里吧,我也想玩一下。” “少来。”贺琛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 “你舍不得啊?”江曜啧了声,“没事,你要舍不得就留着,我不掺和。” “她又不是瞎了聋了,”贺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于荒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这个你就别管了,我不会被她发现的。”他猫似的唇瓣甜蜜蜜地勾着,轻佻的眼神不怀好意,“贺琛,你要是舍不得,我就不动她了。” “不过啊,你不是说要让她不好过的吗?” 他被江曜的眼睛注视着,手指捏得很紧,嘴唇一下变得很沉重。 但这种沉重像是一种可耻的背叛,他耳边似乎传来了贺宛尖锐的声音。 “……怎么可能。”蓦地,贺琛脸上露出淡淡轻蔑的笑,就像一直以来所呈现的不屑一顾。 游戏角色被贴着脸的敌人狙死了,发出了声痛苦的哀嚎。贺琛望着灰暗下去的屏幕心里突然响起了嗡鸣。 “一切都随你的便。”他嘴唇动了几下,听见自己这样说。僵硬的嘴唇因为说话甚至产生了一种麻木的痛感。 “那就好呀。”江曜笑眯眯的,抢过贺琛的手机给陈迩发消息。 贺琛握着鼠标的手指蜷缩了几下,没有去阻拦的动作,他试图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游戏里,但败局已定。 他的心情糟糕起来。 9.暗室欺心 陈迩刷开贺琛住的屋子的房门就感觉暗得非比寻常,她抬手想开灯,就被男孩攥住了手腕压在了已经关闭了的门上。 “贺琛?”陈迩被吓到,扶着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 “嗯。”他发出懒洋洋的鼻音。 “好黑啊……开一下灯,嗯呀……”没说完的话被陈迩吞掉了,他的手从制服衬衫的下摆掀上去,宽大的掌将陈迩的胸乳直接拢住揉捏。 陈迩的腰都被这有些粗暴的动作弄软了,人要往下滑落,被男孩的腿抵卡在双腿间制止动作,他的大腿隔着两层布料磨住了陈迩的腿心。 “贺琛,嗯……别,别磨了……”陈迩抓皱了他肩膀的布料,发出细细的求饶。 江曜低下头,她细软的发丝擦过他的鼻尖,有很凉的香气,他往下,在她的脸颊边嗅了嗅,像小动物似的。 “我没喷香水呀,”陈迩听到他的呼吸奇怪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嘛。” 他没有回答。 她的下颌被江曜捏住了,他的嘴唇先是贴在陈迩的下巴,又很快黏着皮肤往上挪,找到了正确的位置,她的舌头被江曜吮住了,绕着圈地磨,她张着嘴很乖地被他亲,鼻腔发出软乎乎的喘吟。 移开嘴唇的时候,陈迩环抱着他的脖颈,大半的重量已经都挂在自己男友的身上,内衣刚才被他摸索着剥去了,柔软的胸乳紧贴着他。 原来她私下是喜欢黏人的。江曜心想着,抱着她的腰托了托,把陈迩抱去了主卧。 “怎么这里也这么黑啊。”陈迩感觉自己仿佛盲人。 遮光帘和百叶窗的双重作用下,主卧暗得只能看到彼此隐约的轮廓,还有发烫的呼吸在作响。 “你不喜欢吗?”他用气音在陈迩耳边问。 “江曜——”左耳的耳机里是贺琛压低警告的声音。 他告诉过江曜可以玩,但不准做到最后,更不能暴露,以免坏了他的事。 江曜自然没想过阻拦他的计划,只是他自从有了念想之后,就想了好几天,这几天晚上靠这陈迩的视频射出来,如今真快把这人吃到了嘴里,浑浊的渴求简直想从毛孔里钻窜出来。 她信任地问他话,他也真把自己当成了贺琛。 声音近乎气音,陈迩没觉出什么奇怪,只觉得哑,她回答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这样好奇怪,都看不到你了。” “我还是喜欢看着你的脸。”陈迩说着,伸手要去碰他的脸颊。 “欸……”她的手腕又被抓住了按在头顶,江曜沉重的身体贴嵌在她的身体上,低头堵住了她那张问东问西会让他露馅的嘴唇,他亲得近乎饥渴,像是要将她嚼碎吞下去。 陈迩感受到他胯间勃起的轮廓卡在自己的大腿,原来他这几天没看到她,也在想她。 对比平时冷淡的贺琛,这个发现让陈迩有些开心,她仰着下巴,被那个黑影狂热亲吻着,将口腔打得更开,尽量容纳得更多,舌头也热情缠住他的。 不过……他亲得好凶。 没几下陈迩败下阵来,被江曜亲得晕头转向,他离开的时候嘴唇扯出淫靡的水丝,陈迩的手还保持着被他按住的姿势,嘴也半张着喘息。 衬衫被他解开了,柔软的乳肉被江曜肆意揉捏,他食指和拇指捏住顶端的奶尖,指腹用了点力气碾柔嫩的地方,陈迩在他手掌下打着哆嗦,被他揉着,小逼颤颤巍巍地又吐出一股水液。 原来只是远远看着,跟这样亲身感受是半分都比不上的,她的气味和温度,都让江曜有些迷醉,他发烫的嘴唇低下去吻陈迩的锁骨,舌尖贪婪地舔舐过她细腻的皮肤。 他一点都不后悔跟贺琛提了这回事,即使知道贺琛其实不愿意,甚至等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过味来必然是恨他的。 但谁叫他这样好说话呢? 如果陈迩是他江曜的女友,他是一定不会放出去的,也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两团软乎乎的奶肉被他揉了好半天,陈迩贴着他大腿的胯难耐地磨蹭着给自己欢愉,江曜两只手将两团丰满的白奶拢住了,两粒嫩红的奶尖被凑到了一处,他张口就全一并吞下了嘴。 怎么还有点甜呢。江曜喘着粗气,想说话却只能忍住,他又不是贺琛,只是顶了贺琛身份在玩他的女友。 江曜将嘴里的奶珠吮得啧啧有声,浅粉的乳晕都被他的唾液润得肿胀,又实在吸不出来东西,他用了牙齿轻轻地衔咬着嫩尖。 “呜……好舒服啊……”头顶传来她细细的带着喘息的声音,雾气淋淋。 是在夸他呢。 江曜狠狠嘬了口,在陈迩白花花的乳肉上留下好几个淡淡的吻痕。 “再摸摸我……”陈迩被他舔得舒服,去抓他捏着自己胸乳的手背,只感觉皮肤更细腻冰冷些,但此时浑身热潮蒸腾,分不出心思去想这点小奇怪。 “哪里?”他哑着嗓子呢喃着问。 陈迩不说话,就牵着他的手指覆在自己阴阜上,隔着裙子,江曜的手紧了紧,嫩馒头似的软肉被他捏出点新的水液。 “嗯……”陈迩的手背压在自己嘴唇上压抑着喘息声,只是被他摸了摸身体就感到十分的快慰。 他的手指离开了,陈迩发出细细的嘟囔声。 紧接着又顺着她的大腿拨开了裙子,男孩指腹擦过皮肤的感触因为在黑暗中不能视物而更加明确,明明很轻却如同蚁噬般带来疼和痒,陈迩喘着气被江曜一路摸到了腿根。 他摸到了满手暖热的汁水,太暗,江曜只能根据自己指尖触到的轮廓想象她的身体,结合着那场香艳的自慰录像,他屈起的食指和中指准确地夹住了滑溜溜的阴蒂,用力拧了拧,身下人发出声闷喘,腰都在颤。 “拜托,别,别夹……”她呜咽着,却还是张着腿让他弄。 江曜从贺琛的只言片语里知道这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的手指还是拧着水淋淋的软肉,逼口早就又湿又软,他的两根手指被很轻快地吃了进去。 “啊……”陈迩发烫的脸颊侧埋进松软的枕头里,小腹挺起。 男孩的两根手指十分有存在感地在穴里挑弄,刮过穴肉里的褶皱,带出咕啾咕啾的水声,拇指也没放过她,将阴蒂按成扁扁的一块一直用力揉,里面和外面都被那只手制住了一直催发高潮,陈迩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好吵好响,但实在舒服得控制不住,她半咬着嘴唇,雪白眼睑因为快感难耐地弓起。 “呜……要到了啊……”陈迩的眼神在昏暗中涣散起来,但带给她快乐的手指突然抽离了,积蓄的快感迅速回落。 “贺琛……”她哑着声音叫他名字,手也去摸索人,只听到了些布料摩挲声,下一秒被江曜拦腰抱住反压在床上,插入她湿滑腿根的是早就勃起滚热的肉棒,柱身轻松陷入两瓣阴唇中间,她的逼水黏到了他的身上。 陈迩因为感受到这点,哆嗦着张开腿。 “夹紧。”他扇了下她的臀,又没忍住抓着软肉捏了几下。 她夹紧了腿,腿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根的轮廓,将柔软的大腿肉都挤得凹陷下去,陈迩听到背后人喘息了声,他的呼吸落在自己后颈。 真听话,让怎么样就怎么样,贺琛怎么调教的? 江曜因为快感咬着牙,一只手半撑住自己不压在她身上,一只手从她肋下绕过抓住了一只乳房,腰已经不自觉慢慢抽动了起来。 夹紧的腿根也没法容纳男孩粗长的鸡巴,涨红的龟头从前面冒出一大截,直挺挺戳在真丝床单上,顶端的浊精濡湿出几块深色斑痕。 “哈……”这种快感出乎处男自慰所能想象的顶点,他还没插入,只是在外面磨磨居然能这么舒服,险些没压抑住自己的喘息,他闭紧了嘴唇。 江曜以为自己玩过一回可能就会失去新鲜感,但看来以后还是要把人骗来多再玩玩,谁让她这么傻这么好骗,傻得听从居心叵测的豺狼的话,被坏人吮干玩透也是活该。 陈迩抓住枕头,被男孩揉着胸乳插着腿,软肉间的阴蒂被一下下粗暴的动作摩擦出剧烈的快感,屁股被男孩的小腹重重撞着也跟着颤。 好爽……真的好想直接插进去。江曜舔了舔干涩的上唇,扶着鸡巴,从被操得一塌糊涂的腿心乱顶,陈迩只感觉到那根肉棒在自己的阴唇乱顶,湿漉漉的阴唇都被他顶得歪倒,又像是贝类乖顺地黏了过去。 陈迩的腿紧夹着,那一根肉棒非常有存在感地磨着自己的腿心,从头到尾都被它抽动间碾了个遍,由于太湿润,它的进出没有一点阻力,带出细腻的水泽声,撞进去的时候又混着水声发出响亮的“啪啪”声,她的臀心都被快速插磨得发红,还半翘着迎合身后人的动作。 快到了的时候,他扶着鸡巴在逼缝前后磨弄,深红的龟头贴着那一小粒阴蒂打圈磨弄,两个人都湿得不像话,陈迩闷闷地喘着,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有那么一下真叫江曜差点插进了逼口,当然他是故意的,但压根没做过哪那么轻松能进去,身下人因为这一下猛烈的冲撞直接像小狗一样抖着屁股高潮了,逼穴口一缩一缩的,把抵在外面的饱硕龟头像是要吸吞进去,马眼被她的淫水糊满了,江曜不忍了,也实在忍不住了,被逼口嘬得噗噗射了好几股,乳白的浓精激射出去,险些叫他灌进穴里。 总有哪天他是得真射进去的。 江曜紧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扭曲,陈迩的脊背贴着他的胸口细微颤动,她永远无从得知此刻身后其实是个陌生人,在跟她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小麦色的肌肤上是粼粼的汗珠闪烁。 他好半天才从快感里抽离出来,手还抓着陈迩的胸,身下人还在抖,他抬手往下摸,摸到了一大股水液,还温热的,反应过来自己只是随便弄了弄,居然把陈迩操得尿了。 陈迩的腿也合不拢了,软绵绵地大张着,阴阜像着火似的滚烫,糊了大片精液和自己的尿液,狼狈不堪。 她的脸完全埋在枕头里,又热又黑,感官比之从前更加强烈,眼角甚至因为快感渗出点生理性泪水。 身后人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根,不知道为什么又恨恨地半咬了口,陈迩只从鼻腔哼出了声呜咽,然后被掰过脸亲上了嘴唇,这次很精准地找到了,他也没咬她,只是用滚热的嘴唇单纯地贴了贴。 床回弹了些,他起身了。 陈迩晕乎乎的没有动弹。 好半天,贺琛才把她抱到了主卧的浴室,他应该是去洗了个快速澡,身上仍泛着水潮气。 陈迩半睁开眼,在光亮的浴室里反而不适应起来,她眯着眼看一脸平静的贺琛,他脖颈和手臂都有几条淡血痕,是她刚刚失控抓出来的,还新鲜冒着血气。 “疼不疼?”她抓着他的手腕,脸上恹恹的表情立刻混了些懊恼,“我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贺琛垂着眼睛看坐在浴缸里的陈迩,粉嫩奶尖上还留着浓郁的吻痕,还有几枚牙印,刚刚这里一定是被好好地玩过了,阴阜的软毛还糊着那么多精液,很快溶在热水里消失不见。 被男人玩成了这样,还在为那几条细小的伤口抱歉弄疼了他。 贺琛感到极其的荒谬,他甚至想笑。 但他没有笑,只是用那种阴沉的眼神冷淡地望着陈迩。 先听着她在别的男人身下也叫得那么欢,他觉得刺耳,可是又不能不听江曜有没有乱说话。 江曜完全没有暴露,明明是好事,贺琛却莫名恨起来陈迩来。 为什么她分不出呢?两个不一样的人。 所以其实压根换一个人也一样,她都会像狗似的听话,张开腿让别人操。 所以活该被他骗,被别的男人玩,他就是想让她更加可怜的,这不是很好吗? 等她知道了的话,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定会汹涌地流泪,用痛苦或者愤怒的眼神望着他。 可是为什么,这种时刻真的有地方在疼呢? 大概是被自己亲手划出的伤口吧。 刚刚看了赤着半身一脸春色的江曜,贺琛立刻将那些伤痕都复刻到了自己身上,他不会露馅的。 所以一切都怪陈迩,他才会突然这么疼。 “弄疼我了啊,”他眨了眨眼睛低头看浴缸里的陈迩,“怎么办呢,姐姐。” 10.勿要直视 陈迩垂下眼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把贺琛的手掌抬高些凑近自己的脸,嘴唇挨近了,湿润淡粉的舌尖舔过长长的刮痕,蛞蝓般留下了淡淡的水痕。 疼痛的新鲜伤口变成了黏腻的触感,好像将痛苦也封存在那层黏腻之下。 她的嘴唇又热又软,舔完了伤口又轻轻地吻他的手臂,与此同时漆黑的眼珠抵在上眼舷看他,露出一泓清透的眼白。 “我亲一亲。”她带着满身别人的吻痕,嘴唇贴着她的皮肤,说话间有热气像要钻进他的身体毛孔里,“脖子那边还疼吗?” 贺琛闭了闭眼睛,“疼。”他听到自己可怜地说。 于是又听见了身体破开水面的声音,水流顺着光洁修长的躯体往下滚砸在水面上噼啪作响。 温热的手臂挨近了他,他像是迷航的水手遇上了湿漉的塞壬,她不发一言嘴唇贴了上来,带着暖和香的热度亲他,舌尖也暧昧地舔过他的皮肤,水手无从得知这个家伙会带给自己痛苦还是欢愉。 脖子变得潮湿,她的鼻尖抵着他的皮肤,呼吸要烫到他了。 “不会再弄伤你了。”她轻笑着,摸了摸他颤抖的睫毛,“原谅我吧。” 曾经陈迩在贺琛的身上看到许多伤痕,有的久远些,变成淡淡的疤痕,时间近的,泛紫的淤青像是云一般抵在皮肤下,在本就苍白的皮肉上格外打眼。 她知道他不是一个会被其余人霸凌的人,如果他不愿意,基本没什么能伤害他。 那些伤害藏在衣袖遮蔽里,又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孩心甘情愿遭受的。 陈迩猜到了,所以没有去问。 嘉礼高里不存在什么偶像剧设定里的贫穷优等生,再不济也是小富人家。而贺琛的生活条件无疑也是优越的,但金钱上的富裕从来不能代表其余的完满。 贺琛突然看到了她用难过的眼神望自己,他像被针刺伤了,平时暖融融的笑容也忘了戴上,冷着脸将她的手推开,让衣袖再次遮盖住一切。 她眼眶蓄了层蒙蒙亮的光,像是要哭出来,但并没有,她反而笑了,弯起来的睫毛把水光又蔽拢住了。 陈迩牵住了他的手,嘴唇挨着他的手背说话,将自己的话像要拓在他身上似的。 “贺琛,还疼吗?” “没有感觉。” 他确实不为这种小伤感到痛苦,也或许是麻木到习以为常,反而是陈迩这副小题大的模样做让他恼怒起来。 他果然没法不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如果疼的话,就告诉我吧。” “你能怎么样?”他感到可笑。 “亲吻你难过的地方,直到你说不疼了。” “我根本没有难过。”贺琛说。 陈迩直起身,手掌拨开他的额发,嘴唇印在他的眼皮上,烫得他闭上了眼睛。 “就像要哭一样,”她喃喃着,“陈拓要哭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正是因为陈拓哭的时候太少,所以她印象里对这样的眼睛有PTSD般的深刻。 他压根没有这样觉得。贺琛在心里说,她要这样想就这样想好了。 “以后不会弄伤你了,”陈迩自顾自地跟他说:“不过我记性不好啊,你要记得提醒我。” 记性不好的人,自顾自地遵守自己制定的奇怪规则,她总是亲吻他未愈合的伤痕,然后那些明明觉得自己不再难过的地方,被人用那双湿漉的眼睛注视着,竟像得到了大人的关注所以一点疼痛也要哭出石破天惊的架势的孩童,真的泛起后知后觉的疼来。 于是贺琛再次憎恨起陈迩来,她把他的身体变得不听自己使唤,这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陈迩坐回了放满热水的浴缸,水溢到了胸口,她抬起手捋了捋潮湿的额发,露出白生生的一张脸。 “贺琛,你刚刚好像射了点进去。”她屈起腿,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心。 贺琛躬下身,漂亮的眉毛紧皱着,他扶着陈迩的腿根往上抬。 江曜也真是个畜生,连腿根这种地方都留了两枚淡淡的牙印,耀武扬威。 他有什么资格把陈迩当自己所有物似的到处留印? 不该让他乱来的,以后也不会了。 被使用过度的阴唇都红肿着,贺琛的手指拨弄开小阴唇,很顺滑地插进了小逼,水被他捣弄的动作带得来回晃动,扑在陈迩的乳尖。 陈迩里面夹得很紧,可是知道他是想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所以只是绷着小腹乖乖的没有乱动。 贺琛把自己的手指抽出来的时候,陈迩扶着浴缸的指节都泛白了,脸也红得厉害,新流出来的逼水很快融在无色的水中,她又被贺琛随便两下揉出感觉。 贺琛只是看着她红肿的腿心,里面并没有混杂了别人的精液,“没有弄进去。” 他又说:“不会有下次了。” 陈迩看他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低沉,抓着他的手指捏了捏,“好哦,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知道什么呢,自作聪明。 他一直都是故意的,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贺琛只是起身打开柜子转头问她,“想要什么浴球,还是薰衣草的?” “好。”她下巴贴在浴缸的边沿,漆黑的眼珠随着他走动而转动,看他又回到自己身边,耐心有条理地打理她的身体。 阳台的洗烘机正运作着将脏污狼藉的床品搅动,发出细细的嗡鸣。 最后每根发丝似乎都被染上芳香气,清洁了个遍的全身也被细致地抹上了身体乳,昏昏欲睡的陈迩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细心料理腌制的火鸡,暖烘烘懒洋洋间她靠在贺琛肩头打瞌睡,连身上的睡衣都是他穿上的,她只管伸手展臂。 “休息会,醒了我送你回去。”他坐在客卧的床边,对着躺在枕头上懵懵懂懂半睁着眼的陈迩说,抬手将她吹得干燥柔软的额发拨了拨。 那人便得了允许似的立刻放松闭上了眼。 她的呼吸静谧,在暖色狭隘的灯光下,贺琛望着那张脸半晌,指尖慢慢顺着她的眉毛摸到嘴唇,皮肉是温暖和柔软的,容易叫人贪恋,他指腹揉在她有些肉欲饱满的下唇。 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睡着了,他根本不必扮演什么缱绻深情了。 醒悟过来的人像被戳中了似的飞快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再看她,关灯离开。 11.苹果香气 最近陈拓参加了新的竞赛项目,开会和留校是家常便饭了。他的忙碌使得陈迩有了偷闲的时机。她因为激烈的性事睡得更沉,醒来的时候简直分不清现在星期几,恍惚着回忆身处何地。 贺琛看了看腕间的陀飞轮表,将茶盏放在她手里,“还早。” 陈迩捧着杯子喝热茶,十年陈的老树银针,她自然喝不出来精确的时间,抿抿嘴唇只觉得清幽香甜,好喝得很。 “怎么还有茶叶?” “之前参加一个项目,有人送的。”他说得简略,“记得你挺喜欢喝茶的。” 陈迩笑了两声,露出那颗愚蠢的虎牙。 她很喜欢这种自己的小事被别人记住的感觉。 笑起来真是更傻了。贺琛移开了视线。 门铃突然响了。 陈迩看了看贺琛。 她从来没在这里遇上过保洁以外旁的人。 会是他的家人吗? 贺琛没有看她,起身直接去开门。 陈迩在客厅的沙发上好奇地看着贺琛的背影在开启的门前停顿。 “贺琛……?”她迟疑地叫他的名字。 贺琛的咬肌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收紧了,他感觉到一股怒意在自己心口乱窜。 江曜的眼睛像是天生自带着笑弧,用力地将他呈阻拦架势的手从门把上拉下。 那个女孩穿着浅粉的睡衣,双手捧着天青色的汝窑主人杯,视线疑惑地对上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好像她该认识他一样。 “贺琛,这是……?”江曜看着背后关门走过来的贺琛,故作疑问。 “我是他的女朋友。”陈迩放下茶杯站起身,“陈迩。” “啊,你好,”江曜笑眯眯的,“我是贺琛的朋友,我是江曜。” 他伸出手来做出握手的架势,陈迩只好也礼节性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江曜却像蛇一样攀上来,两只手轻易地包住了她的手掌,连纤细手腕都一并捏住了,他的掌心烫,让陈迩下意识因为这种突然的亲密不适起来,手往回缩,他就很快松开了手,让陈迩觉得这侵略感大概是一种错觉。 男孩四肢修长,小麦肤色,大约是经常室外运动的人。他穿着件黑色高领针织毛衣,连脖颈都遮蔽了,显得下颌格外清晰锐利。衣服紧贴着身体轮廓,隐约能看出手臂和小腹坚实的肌肉线条。 虽然他那双眼睛一直半眯着,嘴唇也翘着,一副很好相处的模样,陈迩却莫名从那张脸看出狐狸的狡黠。 不像个好东西。 “你不是要过来拿资料吗?”贺琛冷眼望着他,“来我书房。” “好啊。”江曜又看了看陈迩,陈迩迅速避开了他的视线,垂眼看着茶盏里沉浮的叶片。 她不喜欢这个人就不想有过多的接触。 江曜咧着口白牙,笑得咬牙切齿。 虽然认不出自己完全是预料之中,但几个小时前还在自己胯下任揉任捏的女孩,现在用一种陌生甚至排斥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真是有点不高兴了。 “你来做什么?”贺琛关上门就扯住他的衣领推得江曜踉跄撞到书桌,后腰撞得生疼。 江曜衣领因为拉扯的动作仄歪,露出被陈迩抓挠出的血痕。 真刺眼。 “这么大火气呢?”江曜因为疼痛轻蹙着眉毛但嘴还是笑着,“我为什么不能来。” “我的事情还没完,你在这无事生非是想让她发现吗?”贺琛现在看到他那张笑脸就烦,“你把她弄成那个样子,我还没找你你倒是上门了。” “怎么,你心疼啦?”江曜挑挑眉。 她自己在床上都没说过疼,不知道现在这人在这装什么。 激将只让贺琛愈发火大。 他不蠢,这招不再有效,“你管不着。这次就是什么都没发生,以后你也给我老实点。” 江曜眼睛促狭一眯,“不行哦。” “江曜,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后我还要继续玩。” 江曜拿起手机对着他,里面正播放床头视角的录像,夜视功能将床上纠缠的两个人录得清清楚楚,陈迩被江曜按着腰抽送,肩胛颤抖,连绯红面颊上的汗珠都清晰。 直接看到的刺激远超于想象,贺琛的眼珠颤抖了几下,一把夺过手机摔在木地板上,新款手机顿时因为撞击多出数条裂痕。 “哎呀,才换的呢。”江曜抱怨,“砸了也没用,我都备份好了。录的效果真不错,对吧?” 这还是跟他学的呢。 贺琛眼白都爬上几条血丝,他越愤怒表情反而越沉静,用一种审视斟酌的怵人眼神看着江曜。这种可怕的眼神让江曜想到了他的母亲贺宛。遗传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女人完全是个疯子,贺琛看起来完美继承了这种特质。 江曜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更籍籍无名些,他会考虑杀了自己。 但可惜,少将的孙女江英是他母亲,渚秀市长贺正是他父亲,江曜很少有值得忧虑的事情,即使他干的事并不对。 “表哥,我真没想做什么,”他并不想和贺琛闹得太僵,口气软了下来,“只是现在有些兴趣玩一玩,你先前说什么我不都听了吗?” “而且不是你自己说想报复她吗?”江曜说:“我们俩一直是站一边的。” “不行。”贺琛从牙缝里挤出字眼。 “呵,”江曜忍不住冷笑了声:“那你现在去告诉她啊,告诉你先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我的话倒是无所谓,她知道就知道了,”他幽幽地说:“就是表哥啊,你敢吗?” “她迟早会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跟她在一起的,这些事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么分别?” 他一直回避去想那种可能,被江曜这么直接捅出来,眼瞳都在微颤,他深深喘着气,被想象缚得几乎窒息。 “我会帮你的,”江曜没有错过他的反应,低声说话,像是蛇的诱哄:“你想让她被惩罚,她就永远逃不过我们,你想让她永远不知道,她就能一直当个天真的蠢货。” “表哥你知道的,我一向有这个本事。”只要贺琛的陈迩也变成他的陈迩,贺琛的烦恼他愿意承担,变成他的烦恼,贺琛的事就是他的事。 江曜的话太有诱惑力。 过段时间陈拓就会知道她和自己的事。 陈拓是不可能不管陈迩的。 他不想把陈迩放了,但他斗陈拓,没有十足的把握。 所以如果有江曜的插手,他未必不能把陈迩困住。 不论是可怜的得知真相的陈迩无法逃脱他的控制被玩弄到崩溃,还是天真的陈迩永远无知地自愿待在他的身边,甚至是结婚生子……那类遥远的事情,想象让贺琛的心怦怦跳动着几乎撞伤肋骨。 密不透风的牢笼将陈迩自愿或非自愿地永远禁锢在自己的身边。 这件事让贺琛完全迷乱了,迷乱中他感觉理智被剥离来,雪白的牙齿清脆地陷进赤红的皮。 软硬兼施下。 蒙昧的人还是咬下了苹果。 12.小方 江曜望着对面坐在沙发上的女孩,这次他的视线仍然没有遮掩的意图,甚至因为成为阴暗的同谋,他的眼神多了些胜券在握的侵凌。 她的短发被贺琛吹得柔顺馨香,碎碎地盖住一部分眉眼,露出的那截眉毛是浓且长的,眼珠是十分匹配眉毛的漆黑颜色,睫毛是簇茸茸的一圈,在眼睑遮蔽出一片乌色的阴翳,眼神因此天然可怜懵懂。 但她显然没有这种自觉。 “好巧,我也是嘉礼高的学生。”他说。 “嗯……”陈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敷衍地应声。 圈层差不多的人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有什么稀奇的……她并不关心这个陌生人的情况。 “陈拓是你什么人吗?”江曜问。 陈迩张望贺琛的眼神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上,“你认识陈拓?” “之前有次竞赛和他见过,挺厉害的。”这是纯粹的假话,他对竞赛从来不感兴趣。 陈迩不自觉地翘起嘴唇,露出那颗冒尖的虎牙,“这样啊……” “陈拓是我弟弟。”她喜欢听别人夸陈拓,就像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一样。 “听你们名字有些像,所以突然想到的,”江曜微笑,“没想到还真是,太巧了。” “只是在学校没有见过你。”他说。 “这很正常吧,”陈迩摊摊手,“毕竟你是……学弟?”他貌似和贺琛是同届的,都比自己小。 她说得随意,但不知道戳中江曜哪根弦,靠在沙发上的腰直了直,马上调整了一下坐姿。 被叫硬了。 等到以后她知道他干了什么,还能这样笑呵呵地叫出“学弟”两个字吗? 江曜轻浮的眼神望着她摊开的雪白掌心,先前从背后操的时候,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将她锢得死死的,她收紧手指的时候,相交迭的他是手指就有相同的感受,性器相贴,十指交缠,实在无法有更亲密的事情了。 他将她的气味记得很清晰,香甜到忍不住啃咬她那身细嫩皮肉,不能真的吃了她,只能留下难忍吮咬的吻痕和齿印,烙下大片属于自己的印记。 她在他指节用力抓握印刻出的月牙似的指甲痕,也已经随着时间轻飘飘地浮起消失了。 江曜发觉自己实在无法在这个人面前表现得寻常,无法停止自己意淫的幻想。 明明都做过了那种事,结果只有他被色情的想象折磨,太寂寞了。 欸,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她知道真相了。 毕竟反抗才是恶趣味最精彩的调味品。 “他的眼神好可怕。”客卧里换回自己衣服的陈迩小声地和贺琛嘀咕。 陈迩对于江曜的厌恶之于贺琛是有隐秘的愉悦的。 不算太傻,在豺狼面前终于有了迟钝的直觉。 但现在江曜还有用。 ——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那个人不是自己呢? 如果发现的话他就不会要和江曜共享了。 当时直接把恶心的真相撕破或许都并不比现在的局面糟糕。陈迩,现在这样,你自己也有责任的。 “可能是有些误会吧。”贺琛说:“他一直对女生都不感兴趣的。” 他可没有撒谎。虽然江曜长了张会很玩的脸,但是他旁的爱好太多了,出海,滑雪,马术……他就是把时间全都花在玩上都未必够,所以对一般人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趣。 陈迩瞪了瞪眼睛,“嗯?所以他是……”她举起的食指曲了曲。 贺琛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会吗……?”陈迩费解地挠了挠翘起的鬓发。 贺琛既然这样说了,陈迩给江曜的过分亲密自动加了强硬的解释——既然是喜欢同性,大概对于与女性自然相处并没有足够的经验以至于破坏礼节。 不是故意的,那找机会跟他说清楚就好了。不然那种行为,真的会让别人困扰。陈迩心想着,出来盯着江曜的眼神暗含深意。 “我送陈迩回去了,”贺琛对江曜说:“你有事就在这等会。” “我送吧。”江曜也站起身晃了晃手上的车钥匙,“正好开车来的。” “千万不要……”陈迩站在贺琛身后小声说话,用力抓了抓他的后衣摆。 开什么玩笑,跟这个见了一次面的陌生男人同处密闭空间,想想她就不自在起来。 “……你的车不是保养去了,忘了?”江曜慢慢从贺琛手上拿下他的钥匙,他捏得紧,还是被抽走了,“走吧,开我的。” 颜色鲜艳的明黄色四座跑车个人风格十分显着地横停在地下车库。 “有点浮夸啊。”陈迩小声嘟囔。 未免太高调了,这款整个明胥也没几辆,车牌号也扎眼的车送她回去,运气要是差点,叫陈拓逮住她怕是要坐上老虎凳把叁天前吃了什么零食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你不喜欢这辆?”江曜半低着头,笑了笑,“喜欢什么款式的?我现在叫人开来。” 他说话离得近了些,温热的气流裹住了她的耳垂。 她稀里糊涂间觉得他的声音莫名耳熟,但现在更重要的是她蹙了点眉尖对江曜说:“不可以这么近。” “怎么了?”江曜一脸无辜。 “我不喜欢。” “好吧。”他举起双手,上身的距离拉远了些,“我只是觉得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你不喜欢……我知道了,不会这样了。” 他不笑的时候,浓密眉眼垂着,有些可怜的模样。 “……朋友的话,正常的距离是可以的,”陈迩眼睛望着他补充道:“像刚刚就不可以,还有,不可以用那种眼神看朋友,太奇怪了。” 天,是把他当社会化程度很差的傻瓜一样教育。 不知道是不是贺琛刚刚在她面前偷偷编排自己了。 江曜是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人,也是平常被别人捧着的主儿。旁的人说话让他不痛快了,他要么有仇当面报了,要么背地里也要让别人难受个十倍。 现在这人把他当傻子,他也很难发火,大约因为她实在是太蠢了,蠢得可怜,江曜实在生不起来气,只是想作弄她的心搔得胸腔都在发痒。 “好,”他微笑,“都听你的。” “谁开车?”江曜问贺琛。 “你也要去吗?”陈迩不想他一块。 “我的车都不能带我吗?”江曜歪了歪头看她。 “你在这边呆着比较自在吧。”她干巴巴地笑了笑。 “没有啊。”江曜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副驾的门展开了,“来吧,我当司机。” 陈迩盯着副驾的座位,脸皱着在思考。 江曜开车。 自己坐副驾,不自在;贺琛坐副驾,好奇怪。 最终两个人都坐在了后排。 后视镜里那双狐狸眼似笑非笑地眯着盯一脸严肃的陈迩:“真把我当司机了啊。” 陈迩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掏了掏,她从后排稍微探出身子来。 “手。”她说。 江曜侧过脸垂眼看她浓密的睫毛,听话地把手张开,她没挨到他,一枚硬质的方方正正的小玩意掉到了他的掌心,他下意识地收拢了手指攥住了它。 是一粒叁层小方的黑巧。陈拓出国参加竞赛给陈迩带了许多种类的巧克力,她努力地吃了快一半,口袋里还经常揣着几粒。 “辛苦了,这是车费。”她半仰着脸对他笑了一下,很快又缩回后排挨着贺琛。 江曜很少随便吃外面的东西,计划外的热量是一部分,安全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她原来还有颗虎牙的么?他脑子里回忆着那个短暂的笑。 江曜剥开糖衣,丢进嘴里。 对他来说过于甜腻,但口味不赖。 13.陌生的气味 窗外的路线流动起来,陈迩看着眼前的道路没一会就觉得无趣,半低下头,发觉贺琛架在阻隔扶把上的手正掌心向上微张着,动作随意。 她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要握住他的手。 他脸只是侧向自己这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感受到陈迩热热软软的手指触到自己的掌心,要往指缝里钻,和自己十指相扣。 贺琛没有回应,随她又捏又握,就是不回握。 他听到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收回了手,掌心没有了她的温度,空空如也。 他的指尖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但还是没有动。 陈迩没有碰他了。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贺琛想,他只是转过去随便看一眼她在搞什么鬼。 他才转过脸,她的手指就戳在了他的嘴角,白皙手指捏着剥好的巧克力送到了贺琛嘴角。 苦涩的味道触到了他的嘴唇。 “张嘴。”陈迩黑亮亮的眼睛笑着。 贺琛没什么表情地张嘴,她把东西塞进了他的嘴里,微微磕到了他的牙齿。 “想吃干嘛不说话,”她为自己猜到了他别扭的小心思而得意,用气声小声说话,实际再小声,处在这么小的空间每个人都能听见她的声音,“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聪明。” “没有想吃。”他用了点力气捏这个笨蛋的手指,很软,总叫人疑心会不会不小心将她的骨头一并捏碎了。 “你说是那就是咯。”她哼哼着,懒散地把头歪靠在他的肩膀上,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江曜从后视镜瞥着她十足信任地闭着眼睛靠在贺琛肩膀。 被剧透了的读者再回看起主角的无知剧情总是焦躁恼怒的。 起初的甜味被口腔的温度融化变得苦涩起来,他的咬肌微鼓,将半融的碎块用力咬得稀烂。每个人都能拥有的东西,实在是得到了也让人高兴不起来。 人都是想要独一无二的。 陈拓坐在后座眼睛半闭,浓黑眉毛蹙得有些紧,最近总是莫名胸闷,连带着头也跟着痛。 状态差得很,检查了又没任何问题。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小姐在家里呆着吗?”他开口,声音也有些哑。 吴叔被突然问起,话在喉咙里磕了一下,“在的。” 最近陈迩总是出门,也没被陈拓抓包过,谁也不敢和陈拓说。还有一方面是这么个乖巧老实的小姑娘,出门又不是杀人放火,被看得像是旧社会的闺阁小姐似的,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大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那就行。”他低声说,睁开眼看窗外,残阳折透进浅棕的瞳仁里,仿佛两颗玻璃珠般。 明黄色的跑车飙得飞快,几乎化成一道流线从身旁窜了出去。 “市区这么乱来。”吴叔嘀咕着,看了眼车牌有些眼熟,“……江家的牌子。”也就见怪不怪了,肆意妄为的公子哥儿。 陈拓只是看了一眼,漠不关心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陈拓到家先上去了陈迩的房间,她正窝在自己的沙发上姿势十分懒散地看电视剧,听到他随意敲门又很快开门的声响从沙发靠背的边沿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他。 她才回来没多久。路上她还觉得江曜开车好危险,下次决计不上他的车了,此刻却后知后觉地庆幸起来。 陈拓穿着件深墨蓝的衬衫,袖子挽起半截露出线条漂亮紧实的手臂。那张脸白生生的还有些稚气,但眉眼是死气沉沉的沉肃。 “干嘛?”陈迩有些不满他敷衍的敲门,眼睛瞪着他。 陈拓没理她,只是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仰头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 陈迩的脚踩在沙发上,几乎要挨到陈拓的大腿,她不自在地缩了缩。 本来没反应的陈拓因为她的小动作低头去看,她没穿袜子,赤着脚踩在墨绿色的真皮上,修长而细嫩,白皙的脚背上有青黛色筋脉微鼓,关节还透着淡粉。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陈迩默不作声地把脚收到了地毯上。 “你怎么了?”她好奇地看着他,“眉毛皱得跟老头似的。不舒服?” “嗯。”他鼻腔哼出声含糊的回答。 “怎么了啊?”她半跪在沙发上凑近了陈拓,“哪里难受?有没有找医生?” “头很痛。”陈拓闭着眼睛,她的身影模模糊糊地投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和一点光亮影影绰绰地摇晃。 “看了医生,”他声音很轻,呢喃一般,叫陈迩听出几分莫名的委屈,“没有用。” “那你再找几个啊。”她不懂这个聪明人怎么突然恹恹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 她温暖的手指触过陈拓的额角,搔动了他的头发,动作很温柔。 他叹息一般长呼出气。 她的动作让陈拓联想到了那天的意淫,后颈顿时过电似的酥麻了一阵,他应激般别过了自己的脸,“别碰我。” “喂,你是什么香饽饽吗我要故意摸你,”陈迩眉毛竖了竖,“自作多情的家伙。” 她掐住他柔软的脸颊肉,动作很轻地拧了一下。 陈拓睁开了眼睛,她正俯视着他,仗着他看不见嘴角带着点坏笑,那颗雪白的虎牙冒出了个尖,猝不及防撞进他琥珀一样的眼睛里,她呆愣了一下。 陈拓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像是沉静的湖,眼白都清透,眉眼浓烈精致,但性格却是极其冷淡的,陈迩曾经抱怨过自己的眼睛怎么不长这样。他左眼下有颗淡棕的泪痣,离眼廓很近,像是一滴凝结的泪。因为皮肤白,所以脸上的一切都显得清晰深刻。 她总是觉得这颗痣显得陈拓莫名可怜,像要流泪似的。这样说的时候,陈拓用看傻子的冷淡眼神看着她。 陈迩总是很暖和,她也很怕热,所以她的气味也很强烈,那是一种很温暖的独特香气。 对于陈拓来说,靠近她就像被这种气息从头到尾包裹困住了。 他不讨厌她的味道,但这种粘稠的困顿让他总是很难受。 陈迩因为他睁眼迅速收回了手,陈拓却坐直了身子。 他突然轻轻地嗅了嗅。 陈迩困惑地看着他嗅闻的动作,也莫名屏住了呼吸身体后仰,就像被缉毒犬绕着圈嗅,她明明没做什么坏事也会开始紧张。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也闻了闻。 不至于有汗臭?她明明洗过了澡。 陈拓抓住了她的上臂,制住了她后退的身体,脸颊靠近了她,连薄削眼皮上淡青的细筋都看得清晰。 “哇……你要干嘛……”陈迩受不了地往后仰头躲开他。 陈拓没理她,靠近了她的头发闻了闻,确定了不是错觉。 他松开了她,站起来身,高大的身体在面前顿时有很强的压迫感,陈迩也想站起来削弱这种感觉,被陈拓按住肩膀重重推回了沙发。 “下午做什么去了?”他打量着她的身体,即使穿着衣服,陈迩仍然不自在。 “什么做什么了?”陈迩装听不懂,“你又发什么神经。” “你在别的地方洗了澡,”他眼神冷得像锥子,“用了别人的东西。” 陈拓和陈迩用的洗护用品都是一样的品牌,大多时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是近似的。所以她沾了别人的气味,这种不一样让他轻松地察觉了。 陈迩都呆住了。 这不精神病吗。 哪来的狗鼻子,怎么会留意别人用了什么洗发露。 “你肯定闻错了。”她甚至磕巴了一下。 陈拓闭了闭眼睛,像是不忍直视她愚蠢的抵抗,“你要我去调监控查你去哪了?” “吴叔也帮着你撒谎……好,好得很。”他想到了另一回事,心口顿时闷得发痛。 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都去做了什么? 见了什么人? 又见了多少次? 这一切都是未知失控的,陈拓的呼吸随着脱缰的猜想急促起来。 为什么他都这样盯着她了,她还是去做出格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这样,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他喃喃的,像是也并不在意她的回答。 他这副样子让陈迩有些害怕。 “陈拓……”她叫他的名字,怯生生去抓他的衣袖,被他捏着手腕拨下去了。 “吴叔被开除了,家里都要换一批人。”他直接宣判了结果,“你从明天起就先待在家里,我会找新的人来看着你。” 14.绞痛【200珠加更】 “你发什么疯,”陈迩急了,甚至没先在意自己被他擅自决定关在家里,“不许开除!” 如果别人因为自己被影响,这比她本人倒霉还难受一百倍。 陈拓只是冷冰冰地看着她,转身要走。 “你不许走。”她紧紧抓住了陈拓的手臂,由于太过用力几乎像是拥抱的姿势。 陈拓的手挨到了很软的东西,几乎要陷进去。 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头疼地呼了口气。 “松手。”他整条手臂都僵硬起来,从牙齿里挤出两个字。 “不松!”她看这招有用,甚至更过分地要把他整个人抱住了。 陈拓像是被一条柔软又懈怠的绳给箍住了。 她艰难地保持抱他的姿势,挪到跟他面对面,仰着头看他,“不许开除吴叔,是我让他不许说的,否则就扣他的钱。” “你也知道小梦一直在看病,吴叔要是没有工作你要他怎么办?”小梦是吴叔的女儿,年纪很小,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医院度过的,陈家逢年过节发的红包,陈迩总是自己掏钱给他再添上一些。 “所以这怪谁?”陈拓垂着眼睛看她渐渐湿润的睫毛,“是你要他一块骗我的。” “没人能做错事什么后果都没有。”他低声说:“陈迩,这都是你的错。” “因为一点钱就能欺上瞒下,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收了别人的钱害你,”陈拓打量着她已经蓄起眼泪的眼睛,“你真的太蠢了,是不是等到死了还觉得别人没有错?” “才不会,你干嘛把别人想得那么坏。”陈迩一点不相信有人会莫名其妙伤害自己,事实上她也一直没遇到什么坏事。 但另一方面她知道陈拓的话是有道理的,诚实对于家政人员无疑是很重要的特质。 她向来是讲不过他的,但是说服不了陈拓就会有坏结果,她一着急,眼泪珠就挂在了睫毛上。 “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不要罚他。”她说得急,甚至哽咽了一下。 “怪你,”陈拓喃喃着,伸出手捏住了她的脸颊,他的手掌相较于她的脸过于宽大,直接遮去了半张脸,“你要我怎么怪你?” “你怎么总是在做错事,”他真实地费解,“现在还敢骗我了。” 陈拓在此时真的有一种收掌掐死她的欲望,反正她这样弱小。 这个人总是有无数让人绝望的变数,是不是真的死掉才会结果才会坍缩落定? “我要拿你怎么办?”他神经质地半扯着笑,“我真的不知道了,陈迩,我真的不知道。” 陈拓对于陈迩来说占据生理上的绝对优势,他比她高大那么多,手掐在她脸上,还一副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模样,可是陈迩完全没产生害怕的情绪,她甚至能理解他这个样子。 他明明在笑,陈迩竟然担心他会落下眼泪。 她没觉得自己不该瞒着陈拓出去约会,只是想如果今天没有用贺琛的东西就好了,陈拓就不会现在这个时候发现。 她明明都打算过段时间告诉他的,她没想骗他。 陈迩总是希望满足自己欲望的同时也不辜负旁的人。特别那个人是陈拓,世界上与她最亲密的另一个人。 陈拓喘着气,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衬衫的前襟,那团布料已经皱成一团,心腔仿佛被刀翻搅得血肉淋漓,喉咙里翻涌上来的都是血腥气。 太痛苦了,呆着这个人的身边简直像要死掉一样痛苦,为什么她给自己带来的永远都是难受更多。 他松开了抓陈迩的手,想推开她的环抱。 陈迩反倒抓住了他的手腕,脸颊都被他失控的力气掐得红了,还神情紧张地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别碰我……”他的手往回缩,哑着嗓子说:“不关你的事。” “你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了。”陈拓的额头因为剧烈的疼痛冒出些汗珠,眼圈随着情绪波动涌上了一层深粉色,“陈迩,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真的,随你的便吧,离我远点好不好?” “你先别跟我说这个了!”陈迩忍不住吼他,他现在的脸色吓住了她,“还能站得住吗?我要去叫医生。” 她害怕这种丧失生命力的状态,这往往意味着失去,就像曲苓病故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那个陈迩年纪小,能记住的只有满目苍白和消毒水的气味,没过多久,曲苓就彻底离开了,陈迩再也没有见过她。陈迩在很久之后才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从意识到之后阵痛如影随形,它会在某些时刻出来提醒她,没有什么比永远失去更可怕。 她讨厌失去的感觉。 陈迩这样说,陈拓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力倚靠在她身上,比自己矮小的人尽力撑着他,他以为用力推开的手看起来只是轻轻搭在她肩膀上。 “别转移话题。”陈拓攥住了要离开的陈迩的手,她的手腕被他轻易地圈锢住了,完全抽不开。 陈迩想给他两拳,但张口声音都委屈地含着哭腔,“我没撒谎,就是猜到你会这样,所以我才不想说的。” “知道会这样,还是骗我。”不想搭理她的陈拓带着冷笑忍不住回她。 “你问什么我都跟你说还不行吗?”她试图慢慢掰开他攥着自己的手指,“你先放开,我去找医生,好不好?” “找什么找?我死了你是不是更开心?”他是真的这样认为。 陈迩终于没忍住还是给他一巴掌了。 他的脸被扇得歪了歪,睫毛轻轻地颤动,白皙的脸很快就浮起巴掌印。 “一点都不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不希望死掉的人就是你。”陈迩那张脸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她很委屈陈拓对于她的误解,“如果有能阻止你死掉的方法,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地去做,不管怎样的代价。” 无能的人说着幼稚的话。 他闭了闭眼睛,慢慢松开了她的手,离得越远,温暖也离他而去。 “我什么事都没有。”陈拓的情绪像是镇静下来,“只是有点胸闷。” 他坐在了沙发上。 陈迩站在原地轻声抽噎着,也坐在了他的身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嗯。”心口的疼痛过了劲,身体里回荡的都是空洞的匮乏,他精神疲倦地应声。 “好了,我跟你说,”陈迩舔了舔涩涩的嘴唇,“我有在交往的男友……没有想要不告诉你,只是想在舞会的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浅棕的眼睛睁开凝望着她,眼神却是平静的。 陈迩惴惴不安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抬起手。 陈迩甚至觉得他要把刚刚的一巴掌还回来,她没有躲,只是睫毛下意识乱颤。 陈拓只是随意地用指节刮过她泪痕斑驳的脸颊,把残泪揩去了。 他难免为这样的自己觉得可悲。 15.胆小鬼 “那个人怎么样?” 陈拓没问她下午去见面做了什么,只是问了这个。 “他对我很好。”陈迩意识到他居然没在生气,脸上还挂着泪水语气却已经轻快起来,“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你很了解那个人?”陈拓完全不能理解她对于外人的浓烈信任,他无法体会这种感觉,话锋不自觉带了些讥讽。 “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咯,”陈迩嘴角半翘,“你怎么老觉得有人要谋害我啊?” “他很温柔,”陈迩的手指轻挠着沙发,“连骂我都不会,怎么会害我?” 陈拓嘴唇动了动,还是按捺住了骂她的欲望。 半天,他只是叹息般说:“陈迩,不管你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都要来告诉我。” “你真的很笨,所以可能你觉得天大的事情,我都能随便解决了,不要自己在那犯蠢。” “……人就别介绍了,”陈拓皱了皱眉,“我一点都不想认识。” “哦……”陈迩没想到他一下松口得这么果断,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都没来得及计较他是不是骂自己来着……? “不行,”陈拓蹙眉,“还是要让我看一下。” 嘉礼高的学生基本是有头有脸的孩子,他知道了是谁,还能去查查那个人到底有没有什么毛病。 “行,”陈迩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男友要经过被弟弟审批的流程有什么问题,“反正舞会就是下个星期了,到时候你就会看到他了。” 陈拓侧过脸看她,发现这个家伙居然笑嘻嘻地看着他。 明明刚刚都被自己那样对待了,落雨小鸟羽翼似的睫毛都还是濡湿着的,但忘性这么大。 “笑什么?”他斜挑着眼睛瞥她。 陈迩只是扑上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她的臂膀用了些力气箍住了他的手臂。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凶我。” 这个拥抱超出了陈迩给自己划的与其余人的界限,但就像破了壳的鸡蛋无法阻止蛋清的溢出,总是包裹在壳内的一切被外界感知到了,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沉重而强烈的感情,沉重到意识到的那瞬间让她也同样感到沉重。 陈拓是希望陈迩能够自在幸福的,只是太过害怕坏结果,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呀,陈拓自诩聪明,但其实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嘛。 所以她还是这样做了。 “……但是哦,可不可以不要总是骂我,”她小声说:“虽然你是为我好,但我听了真的很想揍你欸。” “那你就别干会挨骂的事。”陈拓没有理会她的温情,“……离我远点。” 陈迩偏要恶心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额头在他的额头用力地抵了一下,然后笑嘻嘻地放开了。 他被她小羊犊似的一下顶撞抵得发晕,她的脸也热热的,像是要烫到他。 “……还是叫医生过来吧。”陈迩看着他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这人高马大的家伙最近怎么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用脑过度了不成? 最终还是被家庭医生简单检查了一番,加上之前的几份体检报告,结论还是很清晰,陈拓健康得很,什么毛病都没有。 “喂,你装病啊?”陈迩坐在他床边不得其解。 陈拓的齿关因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紧了紧,闭着眼睛不理她。 “嘿嘿,平时都是你灌我药,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你了。”她发出小声的笑,“不许装睡,快起来喝药。” 陈拓简直无话可说。 这蠢货以为别人跟她一样吗,又不是小孩为什么会逃避喝药。 他安静地喝完苦药,嘴唇透着浅浅的血色。 陈迩又鼓掌,“哇,陈拓小朋友好厉害。” “陈迩,你是今天非得被我欺负才会老实吗?”他淡淡地看着她。 陈迩现在一点都不怵他了,又说到了先前的事:“那个,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可以不要开除吴叔吧……”她纤细的手臂撑在身前,眼巴巴地盯着他。 “一码归一码。”陈拓倚在床头,神情淡漠,“他是要走的。” 陈迩急了,“你怎么……怎么还这样!” “小梦的事我会解决,”他任由陈迩抓着自己的衣领,“但是错了就是错了。” 陈迩松开抓他的手,又把他褶皱的衣领抚平了。 “真的会解决哦?”她小心翼翼地问。 陈拓不说话,完全不理她了。 但陈迩知道他不说大话。 “那你休息吧,”她狗腿子似的说:“替小梦谢谢你,陈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其实陈拓一点不关心什么小梦大梦的,也不知道陈迩为什么爱多管别人的闲事,他甚至连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 世上每天要死多少人,可怜的人又何其多,他一个都不关心。 他只知道不让这个人好过,陈迩就会莫名其妙地伤心,为了让陈迩老实点,他不得不去解决这件事。 吴叔在离开陈家的时候来找了陈迩。 “小姐,小梦已经转进私立医院了,我知道是你为我说了话,”他面上并没有什么怨怼的情绪,那是很温和的一张脸,“小拓帮了忙,那里的医疗资源都比之前好很多。小梦这几天状态不错,还跟我说,希望小姐有时间去看看她,她自己做了钩织的小东西想亲手送给你。” 陈迩半咬着下唇,听了他的话眼睛微微弓了起来,“……真好,我会去的。” “但是吴叔,工作的事对不起了,是我的错,你不要怪陈拓,他……” “我知道的。”吴叔说:“我确实不该瞒着小拓,他给我介绍了别的工作。小梦现在好转也是因为小拓,我除了感谢,不会有别的想法。” “你们帮了我很多,已经不知道怎么才能回报得完了,”他躬下身从提着的包里拿出个东西来,“这辈子我是亏欠陈家的,只能尽力去还。” “听说南鸣寺的平安符很准的,小拓最近身体好像总是不舒服,我去求了符。”他把朱红色的两枚符放在陈迩掌心,“小姐,你也有。” 一个制品灵验与否自在人心,只是传闻要从山脚叁叩九拜完千级台阶至金顶,山路时有信徒跪拜。他这两枚符来得并不轻松。 “希望你们能永远健康,幸福。”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眼里淡淡温和。 “有没有产生一点良心上的谴责,哼哼……”陈迩说着在陈拓面前晃了晃手上的平安符。 陈拓面无表情,“我不信这个。” 更谈不上什么后悔。 “求都求来了,你少在这扫兴,”她强行给陈拓并不怎么开的车钥匙系上了平安符,“宁可信其有。” 她把钥匙塞回了陈拓手里,“是真心求来的,一定很准的。” 她露出天真的傻气笑容,弓成下弦月的眼睛有亮晶晶的碎光闪烁。 陈拓看着她,又看看钥匙,仍然觉得无聊,但是没有摘下来。 16.同幸不幸 陈迩起床就发现落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花园里的枝桠和矮灌木装银裹素,半空中仍落下大片的雪花。 她赤着脚跑下床,额头贴在玻璃上。 有人正在清理道路上的积雪。 好难得,明胥很久没有下过雪了,它总是干燥多风,和浪漫离得很远。 正合时宜,晚上就策划了这么久的舞会,还有这样漂亮的天气。只等傍晚司机送她和陈拓一块去嘉礼高参加冬季舞会就好。 陈迩走进了衣帽间。 没一会儿陈拓敲了两下门就进了她的房间。 床上的被子还是凌乱着的,没有人在。 陈拓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陈迩。”他叫她的名字。 “唔……”衣帽间传来含糊的应声。 原来是在的。陈拓眉眼松下来,直接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开门的瞬间陈拓撞见了大片的雪白,是她还未系起带而赤裸着的脊背,敞着的缝隙直接开到了腰际,中央的脊骨清瘦,像是一道飞机云,两颗笑弧似的小窝陷在她的后腰。 他和落地镜前的陈迩在镜中对上眼神,她眼睛微瞪,显然没预料到他这么突然地开门。 镜中的女孩穿着条及地的绿色塔夫绸长裙,是上个月就定好了的礼服,廓形领口将她的锁骨衬得很是精致,往下,淡淡的乳沟嫩白鸟喙般隆起。 她随手夹了下头发,颊边的头发变成了个俏皮的卷儿。 “你做什么突然进来,”她捂着前胸的布料,“我试衣服呢。” 陈拓也只是恍惚了一会儿,倒是很镇定地上前,手指触碰她赤裸的背,但很快移开了,只是拿起散落的带子,手指交缠,将后背的绳带系起。 “你想找谁帮你?”他垂着眼睛,视线从她漆黑发丝圆润肩头一路滑落回自己手上的事情。 “阿姨啊。”陈迩像看白痴般看镜子里背后的陈拓。 他穿着件浅灰色的长袖速干衣,肩膀的肌肉线条隆起非常健壮的轮廓,紧贴着的布料透出锁骨的形状,往下胸肌也是微微鼓起的,上面的宽愈发衬得腰线纤细。漆黑的头发有些乱,大约是才运动完。 陈拓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健身这事是非常看天赋的,极大可能是陈拓把她的天赋全都偷走了!不过这个天气他运动完一圈回来她却还带着刚醒的浮肿……可恶啊,做什么这样勤奋。 “系好了。”他早就察觉到她在镜子里乱看,抬起眼将她的视线果然抓了个正着。 陈迩转过身在镜子里看自己的背后,他是交叉系起的,规整漂亮,在脊背后切出一块块均等图案,腰际的蝴蝶结拖出两条长带垂落。 “嘿嘿。”她笑了两声,提着裙摆赤脚转了几个圈,裙摆蓬松地鼓起,在陈拓面前做了个懈怠的屈膝礼,她半抬着下颌,问他:“怎么样?” 问完她又想起这人经常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没等到回答之前,她已经为以前的陈拓恼火起来,如果他的嘴里吐出她不想听的字眼,陈迩决定就给他一拳。 他半歪着头,眼神像是认真打量着她。 “还行。”陈拓说。 都已经做好挥拳蓄力的陈迩顿时哑火了,还有点狐疑。 她站直身子,又在镜子前面欣赏了一下自己,连一向事儿精的陈拓都说还行……说明真的很不错吧。 “不过,”陈拓一开口陈迩的眼神就飞了过去,“少了些东西。” 他思索着,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小臂。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做什么去?”她问。 “拿东西。” 她坐在椅子上乖乖等他。 陈拓回来得很快。 看清他手里拿了什么,陈迩突然感觉喉咙酸酸的。 祖母绿满钻颈链被陈拓拿得像是麻绳一般随意,缠绕着他雪白手指。 那是曲苓最珍惜的藏品,历史意义甚至超过本身造价的高昂。 她把它留给了陈迩。 陈迩很久没有看过它了,不知什么时候有传言说每个拥有它的主人总是早逝,甚至曲苓都契合这种近乎诅咒的规则,隐隐中,陈迩有些憎恶这条美丽昂贵的首饰。 陈拓半弯下身子,指腹擦过她修长的颈,为她戴上了这条颈链。 十叁块颗水滴般垂坠着的祖母绿切石冷冷贴着她的颈子,铂金嵌满钻在衣帽间的暖光下折射出华丽耀眼的光亮。 陈拓失神地看着她。 难怪说人靠衣装,笨蛋一样的陈迩戴上它,竟有几分冷艳薄情的端庄。 “不喜欢。”她摸了摸脖子,小声说。 她眼神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流转,明明是很喜欢的。陈拓的眼光一向很好。 陈拓自然知道那个流言。 一件死物,他并不信它能有什么特别的本事。 “你忘了妈妈那时候说了什么吗?”他的手扶在她窄窄的肩上,弯下腰,两张脸凑得近。 “她说拥有它的时候总是幸福的,所以每个幸福的时候她都戴着这条颈链,”他的手指扶着陈迩逃避的侧脸,让她的眼睛在镜中看向自己,“在获得金奖的时候,和爸爸相遇的时候,爸爸的公司上市的时候,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她说那都是很开心的时刻。” “妈妈把它留给你,只是希望你也拥有这种幸福,”他将她眼里涌出来的泪水轻轻拭去了,可是很快就有下一颗落在他的指尖,滚烫连绵不断,“……只有幸福是她想留给你的。” 已经过了很久,她以为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了,但陈拓一说起,陈迩就回想起了曲苓的模样,最后的时候她变得枯黄干瘦,疼痛却没有让她变得情绪失控,如果她暴怒无常这反而更好让人接受。总是独自忍受着多少痛苦呢?光是想象就觉得难过。她总是温柔的,手指轻轻摸着女儿的脸颊,说话的声音很细很虚弱。她的温柔和气味原来都还清晰地被记着。 眼泪也不总是痛苦的时候才会落下来,陈迩半咬着下唇试图让呼吸别那么乱,陈拓揉了揉她翘起的头发。 她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转身冲进陈拓怀里遮住自己的脸。 陈拓只是看着镜子里她的背影,她轻轻的呜咽和温热的呼吸都抵在左胸往里钻,只有肋骨在负隅顽抗,那里已经潮湿一片。 他抬起手用力抱了抱她的后背,然后捧着她的脸使得她从自己怀里退出来,她的下睫毛因为眼泪纤长地贴在下眼睑,黑眼珠浸了水格外剔透,脸在自己掌心显得好小。 陈拓的拇指擦了擦她狼藉的脸颊,额头在她额头抵了抵,“行了,别哭了,鼻涕要吃进嘴里了。” 陈迩一拳捶在他小腹,硬邦邦的,只发出声钝响。 她拿起湿巾擦了擦脸颊又偷偷看了看——根本没有流鼻涕。 “而且,”陈拓在她面前抬起左手,“我也戴了。”他那张总是冷淡的脸上在这种时候露出顽皮的笑。 套件里的祖母绿手链戴在男孩修长的雪白腕间,款式简单落拓,在他身上倒不显得怪异违和,反而很有些特殊的清俊气质。 “如果真的有不幸,那我们一起不幸吧。” 17.幻日和簌雪 陈家的车顺着盘山公路下行,比起舞会的时间稍早些,陈迩要先去再看看现场。 陈迩坐在后排刷RS,一打开,头条新闻是标红的“爆!明胥出现罕见幻日天象”,她放下了手机,脸贴近车窗。 车穿过沿路树林正开到宽阔处,此前从未亲眼见过的绝景滑进了她的眼里,即使已经预知到会看到什么,她仍然震撼得眼睛瞪圆。 “叔叔,停一下车。”她反应过来就要下车看。 “等等。”陈拓为她的莽莽撞撞蹙起眉,“直接下去你想冻死吗?” 精纺羊绒的驼色长外套裹住了她穿着礼服的身体,那是陈拓未卜先知似的多带的外套,轻松地将她的手都一并兜进袖中。 她下车,冷风和着雪粒朝她卷了过来,半短的发梢随之轻轻晃动,她眯着眼站在路边看凌空的奇妙景色,两道锐利的虹光环绕包裹着耀眼的太阳,天上像是有叁个太阳同照,散射牵出十字的光亮。 无数雪粒随着风向簌簌斜落,一切太过失真,简直不像现实存在的场景。 好宁静,只有风雪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风就像穿过了她的躯体,透进魂里,陈迩颤抖了一下。 “看到了?”陈拓穿着橄榄绿的西装礼服,被冷风吹得半眯起眼睛,雪白的脸在光亮下像是要融化,“走。” “多好看啊,再看会,真的好像能穿越时间一样……”她拨平耳畔的乱发,有细小的雪粒挂在了她漆黑眉睫上,因为皮肤的热度很快化成了小水珠,“今天突然下了雪,还有这种漂亮的天象,真的好幸运啊。” 反常往往带来的是大变动,这傻瓜还在乐呢。陈拓的手插在口袋,没有说话,额头的发丝被吹拂起来。 他抬颌看眼前的幻日,或许是因为直视,他只感觉莫名的眩晕,这眩晕连带得陈拓的头跟着又痛起来,他抬手用力按了按额角,呼吸沉闷了些。 “欸,你怎么了?”察觉到动作的陈拓裹着他的衣服歪头看他,“吹冷风不舒服了?走吧走吧。”她抓起他的袖角回到了车里。 “你这最近怎么回事啊?”陈迩把衣服裹回陈拓身上,看他一张脸仍然苍白着忍不住问:“长得那么高那么壮,结果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衣服沾了她的气味,存在感就格外明显,他的东西就像是她的了,浸在这样的包裹里,也或许是因为重新回到了暖和的环境,那种疼痛慢慢散去了,真奇怪。 “好点了没?”陈迩看他不说话,脸凑近看他。 他一低头就看到她的嘴唇,还有鼓起的雪白的胸。 “好了。”陈拓往后退了退,一副不想挨着她的架势。 陈迩莫名感觉被嫌弃,撇撇嘴坐回去了。 陈拓转过脸看窗外,雪还在下,他眉毛不自觉微皱着,心事重重的模样。 陈拓一到嘉礼高就被有事要被叫走。 “你去吧,”陈迩对他摆摆手,“正好我要去大厅看看,到时候见。” “嗯,别乱跑。”陈拓像是跟小朋友交代一样,而陈迩已经转身干脆走出几步了,她脊背半裸,雪白摇曳。 “等等。”他叫住了她,又把外套给她披上了,“懒得拿了,你穿上。” “啊?”陈迩疑惑:“那我帮你放休息室好了。” 就算随手放这里又没人会特意偷一件衣服。 “不许。”他把第一粒纽扣扣了起来,衣领直接掩到了她的下巴,他的手在她的额头胡乱揉了一把,“穿着。” 陈迩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穿着他的外套听话地离开了。 “和姐姐关系还真好呢。”一旁的刘老师揶揄着对身边的男孩说。 一开始的时候他就建议过陈拓再跳几级的,按照他设想的计划,陈拓现在这个时间本应在迦州读大叁,以陈拓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这种强度,但他只是呆在陈迩身边。学术科研这条路子对于这些富家的孩子并不是非走不可的路,他理解但偶尔感到遗憾。 “她这个样子,”陈拓理所当然地说:“没有我是不行的。” 刘老师笑说:“你们姐弟俩倒像是反着来了。”作为外人看着觉得陈迩并不是一个需要被人特别照顾的孩子,她并不弱小,性格也是很有韧性的。往往是年纪大的看小的才会有这种自我滤镜似的特别的保护欲。 “只是早点出生,又不欠我什么,”陈拓说:“反而智商可能只分给我了,我得补偿她一点。” “确实陈迩同学上次的艺术史模拟测验好像退步了些。” “……测验难度有提升,有超纲的部分,我有看了她答的,不算差,而且……”陈拓还要说,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看刘老师。 他对上了陈拓的视线挑挑眉。 陈拓闭上了嘴。 “在陈迩同学面前可不能这样说哦,”刘老师笑吟吟的,“女孩子的自尊心需要好好保护。”他知道聪明的孩子总是骄傲的,明明本心是好的,可控制不住的坏脾气是会伤害别人的。 陈拓不置可否,“我已经尽量了。” 冬天的紫藤只剩粗壮藤蔓攀缘,初见时的长廊下陈迩见到了等待的贺琛。 他穿了件豆绿色的叁件式礼服,这颜色鲜嫩,衬得他整个人更显温润,眼神仿佛泛着波光。 “给你。”陈迩几乎是蹦蹦跳跳地走近了,把拿着的礼盒塞到了贺琛手里。 “还有我的礼物?” “你没有配饰嘛,”陈迩顺手理了理他的衣领,“正好这个很衬你的。” “谢谢。”他没有急着打开。她披着明显不是自己的外套,尺码过大,整个人显得小小一团,尖尖下颌都埋在衣领里。 “这个衣服是……?” “啊,”陈迩不甚在意,“陈拓的啊。” “很冷吗?”他问。 “还好……?”她懵懵的,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冷的话我们进内厅,”贺琛微笑,“外套就不用穿了。” “不用啦,”陈迩摆摆手,陈拓给她的东西她还是想自己拿着,“我还得再跑几个地方看看呢。” 她想了想,墨绿的细跟鞋微踮,在他唇角贴了贴。 “那我走了,晚上见……”陈迩小声地说,带着点期冀的小兴奋。 “等等。”他说。 贺琛捧住了她的脸,才发觉她今天化了妆容,比平日里面容更深刻些,那双乌黑的眼睛更加无辜可怜了。 “姐姐,刚刚那个不够的。” 他的指腹轻轻按在她朱红的嘴唇上,将唇肉碾开,她的牙齿和呼吸都落在他的指尖,她像是半衔着他的手指。 贺琛低下了头,嘴唇含住了陈迩的下唇,她的脸热热的贴着他,闭上眼任由自己亲吻深入,手还主动抱住了他的腰。 隐秘处,只有雪簌簌。 18.慢冷 陈迩走出长廊,脚步轻飘飘的。 她觉得这一天再幸福不过了,天气漂亮,陈拓不跟她生气了,贺琛也对她格外温柔,她所希望能爱着的人也爱着她,情感双向流动间所带来的感觉是很温馨的。 她的脸上带着些不自觉的笑。 差点撞到人身上她才意识到前面有人。 “不好意思。”她忙着道歉,抬头才看到陆离那张冷漠的脸。 她想到之前的尴尬,嘴角那点笑紧张地抿掉了,又对他点点头小声说:“不好意思。” 他那么讨厌自己,还是不要碍他的眼了。 她的手被陆离突然抓住了。 陈迩一愣,然后被牵扯的力量带到了陆离身前。 “怎,怎么了吗?”她被他的手掐着上臂,眼神躲避着他。这几乎是掩耳盗铃,她想在陆离面前减少存在感,只是先减少陆离在她眼前的存在。 她的卷发乖巧地贴着雪白无暇的面颊,眉眼在化妆下都更强调了一下存在,漆黑浓烈。 只是她的嘴唇看一眼就叫人知道她刚刚干了什么。 朱红晕开了一小圈,肉乎乎的嘴唇还泛着水泽,一看就是被亲得狠了,口红都被别人吃掉了不少。 “在学校就急着做这种事吗?”他咬牙切齿地问。全然忘了自己当初也是跟她在嘉礼高里接过许多回吻的。 “你也不是管风纪的啊……”她把脸缩得更深,弱弱地反驳。活动部长还能管她和谁亲嘴? “是谁?”他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做出了一个推测,“陈拓?” “什么……”她一脸茫然,反应过来毛都要奓了,“你疯了不成,胡说八道什么呢!”她在他的臂弯中挣扎起来,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陆离心想她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因为陆家和陈家有一些业务往来,他无意间知道慕家的孩子要被接回来了,并且之后陈权并没想着隐瞒,他和曲苓的孩子是一定要回到陈家的,而且要人尽皆知地回来。 那陈迩怎么办呢? 她不会愿意回到一个陌生的家庭去吧,可是留在这里有多尴尬。 谁会护着她? 她自己不懂事暂时跟别的人厮混,他却也是不能怪她的,她只是又蠢又眼光短浅,矫正回来就好了。 “陈迩,”他的手握得紧紧的,“跟我在一起。” 陈迩有些发晕,不知道他现在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曾经他说这话她一定很高兴,可是现在一点都不需要了。 陆离的手上移,捧住了她的脸,嘴唇轻轻挨到了她的,他真的好久没有挨过她了,只是一触碰,身体竟不自觉颤栗起来。被别人吻过的嘴唇也想不起来嫌弃恶心这回事了,只是鼻腔闷闷喘着气。 他牙齿轻轻衔着她的唇珠舔咬,又含住她饱满的下唇吻嘬,“回来吧,陈迩,”他带着气音边吻边呢喃着:“回到我身边。” 陆离的手攀上她的背,藤蔓似的紧缚住陈迩,吻得自己先失了神,舌尖挤进她的嘴里含住她的小舌,迷恋地翻搅着。 陈迩挣动着,他抱的力气太大,她只能偏过脸,陆离的嘴唇落在了她的腮上,也没有移开,仍吻着她的脸颊肉。 “不要了。”陈迩现在有些害怕他的动作,他的过分痴迷而带来很强的侵略性,“我有男友了,请你放开我。” 陆离垂下眼睛,她口红被自己舔了个干净,露出嘴唇柔嫩的底色。因为紧抱着她,她的颤抖也清晰地传达到了他的身上。 她居然在怕他。 “你不喜欢我了吗?”他低声问。 只看脸的话,陆离是个好脾气温柔的人,这也是当初陈迩见色起意的原因,可是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的性格,他寡言,不好哄,只是被陈迩磨得狠了才会亲她,他亲吻陈迩的时候,陈迩才会有他是也喜欢自己的错觉,不然怎么会那样用力地拥抱她呢?就是这错觉让她错误地将这段暧昧隐晦的关系延续了很久。 “我有男友了。”她强调。 陆离说:“所以呢?” 陈迩震惊地望着他,说不出来话。 “反正你也只是随便玩玩吧。”陆离摸了摸她的脸颊,“玩完结束就是了。”反正当时也是这样对他的不是吗?陈拓当时的评价无疑是刺痛他了的,陈迩也没有反驳。 “我没有玩。”陈迩掰开他的手指,“我已经跟陈拓说了,我有男友,他也知道了这件事。” 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遮遮掩掩,偷情一般。这也没什么,可是有了对比才显得难堪。 原来她是可以跟别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只是那个人不是自己。 “为什么这么对我?”陆离的手指像是要被她掰断一般用力,可是他还是没有松手,很痛,但是在另一种痛苦之下这种痛无足挂齿,“为什么啊?” 陈迩看着他晕红的眼眶,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做出这副模样。 “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她的表情有些困惑,“为什么要这个样子呢?” 不是。 不是的。 陆离嘴唇颤抖着,喉咙一阵酸涩。 “你只是不甘心吧,”陈迩说:“我能理解,之后我会离你远一些的。”曾经丢掉的花,居然也独自开得很好,有的人是恨不得一脚踩碎毁掉的,是希望自己离开花之后,它的世界本来就该湮灭成虚无的。 真善解人意啊。 “你理解什么啊?”陆离眉眼像要哭了,但是嘴唇感到可笑地翘起,“你什么都不懂。” “你想要我怎么样呢……”陈迩有些困扰,看着他似哭似笑的模样,“今天这种事,以后还是不要做了。你想要别的,我尽量。” “我想要你不要喜欢别的人,我想要我们还跟以前一样,我想要你还喜欢我。” “不可以。”陈迩望着他:“人要对自己做的选择负责任,我现在做不到你说的那些。” “也不会让我喜欢的人难过。” 这些话本该是说给他的啊。 他曾经也被她喜欢着,他一直以为喜欢是没有期限的,所以任性了些。 所以他不得不承认…… “我喜欢你,”他完全笑不出来了,嘴唇呈现一个下抑的弧度,声线发抖,“我是喜欢你的,陈迩。” 他喜欢上了一个热情消散得很快的人,而他是一个迟疑着的人。 陈迩怔怔地望着陆离的脸。 他哭了。 19.鞋印 “可是,那也没办法啊。”她沉默了一会,说出残忍的话来。 陆离的力气跟眼泪一起滴进雪地,他痛得半弯腰身,只是埋下头抓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又不想她全然不知。 陈迩感觉潮湿的滚烫的液体在顺着指隙滴落,他啜泣着的呼吸发着烫落在她皮肤上。 “好啦,不要哭了……”陈迩哀求似的说着左右看了看。还好嘉礼高占地大,哪个地方的人都不多,不然真是说不清了,她真的没有莫名其妙把别人惹哭啊。 她迟疑着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漆黑的发顶。 陆离两只手摸着她的手腕直起身。 他哭得睫毛都湿润了,一簇簇黏在眼皮上,已经尽力抑制情绪了,可眼尾鼻尖还泛着红,他两只手圈住陈迩的左手,让她挨贴着自己的右脸,感受他发烫的脸颊,委屈的眼泪。 陆离从前是多矜傲的一个人,陈迩早就有所体会,他如今这副哭得眼圈通红的模样确实不在她的预想里,她的思考能力都因此变得缓慢了。 “喜欢我吧……”陆离声音因为哭泣变得微哑,“可以吗?陈迩,可不可以?” “这个真的……”陈迩还是把他这副可怜的样子晃出了脑子,她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可以了。” “不要再哭了。”她小声地说。 他确实没再哭了,那张脸上呈现出木然的神情,眼泪在冷风里变得冰凉。 “你想好了吗?”陆离眼神凉凉地望着她,“我只问你一次了。” 他的自尊简直跟雪粒一样化掉了。 明明只是个马上就要落魄可怜不自知的家伙,竟然让他变得这么可笑,眼泪和纠缠都不起一点作用。 那样软和好欺负的人,怎么现在就跟没有心一样。 陈迩反而如释重负,忙不迭地说:“嗯!” “你千万别后悔。”他说出自己都觉得没品的话。 陈迩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后悔的,但还是点点头,“嗯……” 事情就算结束了吧?虽然她完全没太明白……陈迩从外套口袋摸了摸,果然摸出纸巾,塞到陆离手上。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进去吧,好冷哦。”她打了个轻轻的喷嚏,然后像是小红帽一样穿着那件像是斗篷似的过大的外套小跑走了。 薄薄的雪地上留下几个清晰的高跟鞋印,纤巧的几枚是她离开的路径。 他真的不会再原谅她了,他给过她机会了。就算她无家可归脸上沾灰地在街头乞讨,他只会站在她面前说“不是不后悔吗”,然后看她狼狈垂泪。 陆离用力地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残泪,又顺着她的鞋印踩过去,皮鞋的脚印完全盖过了先前的。 陈迩终于来到了大厅,冯露穿着件亮粉的长裙礼服,平时总是低垂着的冷淡眉眼化了适宜的妆容显得傲气冷佻。 她的眼神在陈迩身上随便一过,又迅速回到了她的脸上。 “你干嘛去了?”冯露望着她的嘴唇。 陈迩一听这话都有些应激了。 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口红完全掉了,她捂住了嘴。 “我等会过来。”她又小跑着离开。 陈迩回来时冯露已经不在原地了,她寻找着,发现冯露懒懒靠着不远处的罗马柱,身前站着一个男孩。 她思索着要不要过去,冯露眼神已经看到了她,要向她走过来,但是被那个男孩抓住了手腕制止离开。 这下陈迩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理了,她几步上去挡在两个人中间。 “你有什么事吗?”她尽量瞪着眼睛展示威严。 那是个很文学气的漂亮男孩,戴着银框眼镜,看到她嘴角微微带着的笑也没什么变化。 “我和冯露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他开口声音也是温和的,但不容拒绝,“陈迩同学,麻烦你先去别的地方。” 欸,谁啊这是……陈迩尴尬起来,怎么他知道自己名字,自己不知道他的,气势顿时弱了一截。 “不感觉我们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冯露也学着他那种烦人的微笑,“俞苏柏,放手。” 这名字陈迩倒是听过的,是冯露竹马似的人物,只是她记人慢,跟俞苏柏平时也没打过几次照面,如今才把名字和人勉强对上号。 “那就在这里说,”俞苏柏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她,“你觉得呢?” 陈迩悄悄支棱起耳朵。 冯露的腮紧了紧,用力甩开了他的手,“说啊,上发言台说去吧,说得人尽皆知,我不在乎。” 俞苏柏伸手把人捞了回来抱在怀里,“……这是滑坡谬误,我只是想你应该不想让她听到。”他瞥了眼陈迩。 “有什么不想的?”冯露冷笑一声,侧过脸对陈迩说:“我跟这家伙睡了几次,然后……” “好了。”俞苏柏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说:“别说自己会后悔的话。” 冯露狠狠拧了拧他的手臂。 “你不要捂她的嘴。”陈迩皱着眉毛。 俞苏柏放下了手,只是双臂仍箍着冯露。 “你要跟他聊聊吗?我去别的地方。”陈迩问她。 冯露嘴唇动了几下,然后说:“你先去旁边等我一下。” “确定吧?”陈迩不放心地问:“有事叫我哦,我就在这里。” “嗯,没事。”冯露对她说。 俞苏柏已经牵着人去三楼的休息室,陈迩确定了眼她的位置才重新回到大厅。 直到舞会快开场,冯露才回到了一楼。 学生自发组织起来的音乐社团成员坐在巨大舞池旁边,或无聊地翻着曲谱或接耳交流。 不远处设立了餐食区,餐食优先考虑的还是方便拿取食用优雅,临聘的侍应生穿着制服在一旁等候开场。 最有舞会氛围感的莫属大厅里那两架高高垒起的香槟塔,每架足有一层楼高,在暖色灯光下简直流光溢彩纸醉金迷。 陈迩坐在高脚凳上吃杯子蛋糕,她今天吃得不多,临近开场越来越感觉饿了,她的脚尖时不时地在地面上踩上几个突然想起的舞步。 冯露坐在她身边。 陈迩抬头看,她发丝微乱,嘴唇的颜色也掉得七七八八了。 她都不用问冯露刚刚干嘛了,只是咬着蛋糕眼神鬼鬼祟祟地盯着冯露。 冯露一看她眼神就反应过来了,窘了一瞬,抚了抚头发,又很是淡定地从手包里拿出随身镜补口红。 “说什么了?”陈迩还是没忍住问:“他就是那个你喜欢的人吗?” 冯露其实是个过分内敛的人,她的情绪和感情都不容易叫人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她主动说,陈迩这种迟钝的人更不会知道了。 “嗯。”冯露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说:“已经不喜欢了。” “因为什么?” “因为决定不再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太痛苦了。”冯露表情仍然很平静。 冯露以为自己可以做到随便玩一玩就当做享乐的代餐,可是越是与俞苏柏亲密就越是虚无,肉体无间,但魂灵背立。 他太冷情,可她也是怪不了他的,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误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种痛苦。 她唯一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去留。 “他不像不喜欢你的样子。”明明抱得挺紧。陈迩小心翼翼地说。 冯露一时说不清两人之间隐晦纠缠的矛盾,只是举了一个类似的例子:“如果陆离现在哭着跟你认错,你会答应跟他一切如旧吗?” 陈迩险些都要以为她是看到什么了,好吓人。 “我不答应的唯一原因就是我现在有学弟了。”陈迩说。 “所以没有你就会答应了?”冯露挑了挑眉。 “会考虑。” ……陆离真的会哭欸。 “要我夸你有责任心吗?”冯露哼笑一声。 “可以夸。”陈迩对她笑。 “不过俞苏柏那家伙,”冯露看着不远处古董落地钟的修长分针,“大概永远不会掉眼泪的,所以很幸运,我永远不用做这种选择了。” “走吧,”冯露站起身,牵起陈迩的手,“舞会要开场了。” 20.舞 q ix ingt ou.c om 轻柔的预热音乐在舞池里流淌,作为开场舞自然是经典的华尔兹。 冯露看着脱下外套的陈迩,眼神落在她的颈链上,马上认出来了,“颈链很漂亮。” 陈迩点点头,同时认真环视着舞池边的人群。 她已经看得很仔细了,那些陌生的脸穿梭着,可是没有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 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陈迩,快走了。”冯露看她心不在焉的模样提醒道。她们都是参加开场舞的成员。 “我没看到他……”她抓着裙摆,陷入了计划外的茫然,又挤出点笑来,“你先去吧,我马上过来。” 冯露的舞伴已经到了,正牵着冯露的手。 冯露闻言抽出自己的手。 “那个人没有来吗?”她的表情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显得严肃了。 陈迩半咬着下唇,鼻子轻轻吸了一口气。 “应该是临时有别的事,没事没事,”她对冯露笑,“你快去吧,真的要开场了。”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冯露没理她,对自己的舞伴说:“我朋友的舞伴没有来,我需要做她的舞伴。” 栗发的男孩歪了歪头:“真遗憾,我期待了很久呢。”没有干脆离开的意思。 冯露捏着陈迩的手,想着怎么跟这个人讨价还价一下。 “终场的时候,可以再一起跳舞吗?”他倒是先说了。 “当然。”冯露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位实在喜欢跳舞。临时放他的鸽子确实不太道德,但在道德和朋友之间她会直接放弃掉前者,她补偿他一些也是应该的。 有脚步声接近,陈迩抬头就看到了陈拓。 他表情冷淡地看着三个人,眼神先落在了那个男孩的身上,上下审视了一番。 “这是怎么了?”他问:“顾惟同学,是吗?” 顾惟略带疑惑地“嗯”了一声。 “不是不是,”陈迩连连摆手,“这位同学是冯露的舞伴。” “我的舞伴,迟到了。”她还是微微笑着,露出那颗不好意思的虎牙。 陈拓难得地卡顿了一下。 也很快反应过来是冯露帮陈迩解围,他对冯露说:“多谢,但你们按原先的计划来就好。”记住网站不丢失:j il e2 .c om 他接过陈迩的手。 冯露见状也放心了,把人交给她弟弟比谁都靠谱。 “走吧。”冯露自然地把手放进顾惟的掌心,向舞池走去。 陈迩仍有些惊讶,小声凑在他身边说:“你跳舞跟僵尸一样。”陈拓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细胞,平时自然不会主动出丑。 陈拓额角鼓了顾,懒得说话,牵着她的手往舞池去。 舞池里已经有几对人,灯光是请了专业人士来安排,看起来真有些醉人。 随着第二圆舞曲节拍的响起,两人的脚步交错,陈迩扶着他的肩膀,右手被陈拓握着,他的手半扶在她丝带交叉的脊背上,触到她温热的皮肤。 绿色的裙角微微扬起,绸光流转,陈迩发现他居然跳得像模像样,小声问他:“欸,是有偷偷练习啊。” 她思考着又问:“你没有放别人鸽子吧?” 不然陈迩想不出来一个不参与跳舞环节的人练习舞步的原因,除非是为了一个具体的人。 陈拓眉头微蹙:“因为你很笨,不要以己度人,这种事我随便看两眼就会好吗?” “而且遇到事情为什么要先麻烦别人,不问我一下?”陈拓说着就有些生气,主要表现为发出冷笑:“陈迩,你找的人可真够靠谱的。” 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意外啦意外。” 他左手戴着的祖母绿手链和陈迩的颈链都很招眼,无论是谁看到都能知道两人是有亲密联系的。 陈拓的视线从自己的手腕处慢慢滑过,又听到她给那家伙找理由,被她蠢得难受。 如果随便是谁,蠢到家破人亡也无所谓了,偏偏这个人是陈迩,陈拓不想管,但这种近乎本能的事情,也由不得他想不想了。陈拓时常跟绕成线团的意志做对抗。 既然已经默许了这件事,姑且也只能忍受了。 开场舞结束的时候,陈拓就去了一旁。 陈迩站在他身边,从RS上准备给贺琛发消息,发现他已经给自己先发了消息。 “有事耽误了一下,很快会过来,抱歉。” “礼物很好看。” 原来是自己没看到,陈迩放松下来。 “马上就能到的。”她对陈拓笑,“你不要太凶啊。” 陈拓嘴唇不耐地抿了抿,“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 她没忍住迅速掐了掐他的脸颊,“当做为我高兴啊。” 陈拓面无表情,“陈迩,仗着人多觉得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吗?” 陈迩嘿嘿一笑,“是,那又怎么样?” 下一秒人已经滑进舞池,她料到他跳完华尔兹已经黔驴技穷不会再进来。 得意之时演奏的曲风正好转为较为顽皮跳脱的摇摆乐,陈迩的裙角碍事,她索性将裙子收迭起一段夹进腰封,露出修长结实的小腿,绿色细跟鞋在精致灯光下闪闪发亮。 陈迩随着音乐双脚律动,直到她踩到了节拍,整个人进入了曲子里。 绿色裙角翻飞,雪白双臂随节拍抬起摇摆,脚尖点踩,整个人都跳动起来,颈链的水滴宝石也跟着飞起,是和她的礼服风格并不太搭的查尔斯顿,腿部动作更多,她修长的小腿灵活地踩踏。 灯光落在她身上,连指甲和发丝都闪烁着耀眼的光亮,舞池里有那么多人,陈拓的视线只能落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那么欢快,他的目光无法移开。 并没有人在唱歌,陈迩在心里哼起词来。 “You are all I long for, All I worship and adore, In other words please be true, In other words, In other words I love you.” 她心里的声音最后一个音调落下,与此同时双臂微扬,右腿后点,是个标准的拉丁谢礼姿势。 她看到陈拓站在灯光下,那双眼睛似乎弯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于是她回以更灿烂的笑容,密簇的睫毛弯起完全遮住了眼睛。 “好难得啊,”她带着薄汗回到陈拓身边,揶揄地说:“你还会笑哦。” 陈拓面无表情:“眼睛有毛病,我又不是你整天傻笑。” 陈迩又盯着他的脸看,竟也嘀咕起刚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真的假的……”